第七章 艺术家与哀悼者(第4/5页)

他表现得好像完全健康似的。让他阐明信仰时,他逐字逐句地念诵了教义并重复了自己的忏悔,最后接受了圣餐。在整个过程中他都全神贯注,最先祈求的就是所有他错待过的人的原谅。

科西莫知道,对待有些人他太过严苛了。但是他如果仁慈一些,宽容一些,就永远不会获得他所拥有的这些权力和财富。他从来不认为允许那些在1434年被执政团驱逐出境的对手们回到佛罗伦萨是什么明智之举;他在面对威胁自己家族的敌人时也从来不会手软;他还一直小心确保家族成员和朋友都被安排到报酬丰厚又风光荣耀的位置上,而敌人则不能有半点机会。但是,对于佛罗伦萨人来说,对于那些深受他的恩惠、感激他为这个城市所做的贡献的人来说,他是值得尊敬的,他的去世是沉痛的,他的慷慨、政治敏感和繁多而广泛的成就都是被人们称颂的。作为他的朋友,韦斯帕夏诺·达·比斯蒂奇这样描写科西莫:他的渊博知识、良好品位和多才多艺绝对是卓越非凡的。

当旁听了某个学者的讲座后,他会给他们写信探讨相关的问题;在和神学家相处时,他也能对神学问题品评一番;他在研究任何一个学科时都充满兴趣,对哲学也是如此。占星家发现他对占星学颇为了解,因为他对此坚信不疑,并运用占星学指导个人生活。音乐家同样能够感受到他对音乐的精通,音乐也总能给他带来巨大的乐趣。雕塑和绘画更是他最了解的两种艺术,他向来偏爱有才华的工匠。在建筑方面,他算得上一位完美的评判家,没有哪一处重要的公共建筑是不考虑他的意见和建议就开工或完成的。

几年前,还不是执政团成员的科西莫被执政团描述为“共和国领袖”(Capo della Repubblica);此时执政团正式通过了授予他“国父”(Pater Parriae)称号的法令,并下令将这一称号刻在他的墓碑之上。另一个曾经获得这一称号的人是西塞罗。

人们本想为科西莫建造宏伟的墓葬,至少要像他的家族为教皇约翰二十三世在洗礼堂中建造的那样。但是,科西莫在临终之时要求他的葬礼不需要任何“浮华的仪式”。

科西莫的父亲临终时也做了类似要求,不过它们被忽略了。乔瓦尼·迪·比奇·德·美第奇的遗体被放在敞开的棺材里抬到圣洛伦佐大教堂,一路上他的儿子们和28名美第奇家族成员跟随着,还有大批的外国使臣和佛罗伦萨官员。遗体最终被葬在老圣器收藏室中心的墓室中,其豪华程度绝对超过了乔瓦尼本人的期望。[7]科西莫的葬礼相对低调,但足够壮观。圣洛伦佐教堂的大殿里点燃了繁星般的蜡烛,烦琐而庄严的仪式之后,科西莫的遗体被埋在了圣坛尽头的大理石纪念碑下,纪念碑顶上有蛇纹石和斑岩装饰,还刻有美第奇家族的盾徽。由于圣洛伦佐教堂是圣安布罗斯的教堂,而且圣坛下供奉着很多殉道者的遗骨,所以教堂规定不得有遗体葬在纪念碑下方的中殿里。于是遗体被安葬在地下墓穴中,但是为了将墓穴和蛇纹石、斑岩纪念碑连接起来,二者中间又修建了一个8英尺见方的巨型石柱。柱子上刻着“皮耶罗谨以此柱纪念他的父亲”。[8]


[1] 多纳泰罗的《大卫》(约1430年)现在陈列在巴杰罗国家博物馆。大议会在1494年将皮耶罗·德·美第奇驱逐出佛罗伦萨后没收了这座雕塑,并下令将其摆在市政厅花园的一根柱子上。

[2] 美第奇家族1494年逃出佛罗伦萨后,执政团下令将多纳泰罗的《朱蒂斯斩贺棼尼》(约1460年)从美第奇宫移至市政厅的栏杆前。它现在仍然矗立在宫殿之前,雕塑底座上的铭文是对所有暴君的警示:“给出了一个社会安全很好的例证。1495年。”(Exemplum.Sal[utis]Pub[licae].Cives.Pos[uere].MCCCCXCV)。原本的铭文大意是:“王国毁于骄奢,城市兴于美德。那些骄傲的人看吧,你们的头颅将被谦逊之人砍下。皮耶罗·迪·科西莫·德·美第奇谨以此女子雕塑致敬赐给这座城市自由和坚韧的市民们无敌永恒的精神。”

[3] 卡尔米内圣母教堂大部分已经毁于十八世纪朱塞佩·鲁杰里(Giuseppe Ruggieri)和朱利奥·曼纳约尼(Giulo Mannaioni)重建时发生的大火。但是布兰卡齐堂幸免于火灾。马萨乔和马索利诺(Masolino)创作的环形壁画由菲利波·利比的儿子菲利皮诺·利比完成。

[4] 菲利波·利比的《圣母加冕》现在收藏于里卡索利街(Via Ricasoli)52号的学院美术馆(Museo dell’ Accademia)。

[5] 安杰利科的《耶稣受难像》收藏在圣马可教堂的会规室里。回廊另一面的圣马可博物馆里面有圣马可的主祭坛,还有科西莫的守护神科斯马斯和达米安跪在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