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正直是正直者的耗子药(第2/4页)

成语“宽猛相济”,出于这里。

有了这个教训,游吉转而完全按照子产的思路来治理郑国,也按照子产的方式来处理国际事务。

在外交上,游吉像子产一样坚持国家原则。

郑献公二年(前512年),这一年晋顷公薨了。盟主薨了,小弟国家们自然要来送葬。郑献公刚刚断奶,自然不能前去,于是游吉自己去了,先吊唁后送葬。

这个时候晋国的中军元帅已经是魏舒,早就想找机会教训郑国人,总算有了机会。为什么魏舒对郑国人这么大意见呢?因为在晋国,赵家和韩家是世代结盟,魏家与这两家关系都不好,而此前子产和赵武关系很好,游吉和韩起也是莫逆,魏舒就感觉到郑国人跟赵韩两家是一伙,因此对他们很不满意。

游吉来到晋国,魏舒拒绝接待他,反而派了士景伯去质问他。

“当年我们悼公薨的时候,你们是来了子西吊唁,子乔送葬,怎么这次只来你一个人一勺烩了?瞧不起我们晋国人是吗?不给魏元帅面子是吗?”士景伯劈头盖脸呵斥游吉。按说,游吉是郑国上卿,士景伯不过是晋国的上大夫,怎么说,士景伯也没有资格这样说话。

这个时候,游吉的脑海里闪过子产的高大形象,子产与晋国人斗争的一幕一幕在他的眼前闪过。“XX的晋国人,纸老虎,老子不怕你们。”游吉暗暗骂道,同时激励自己对晋国人不能低三下四。

“诸侯之所以归顺晋国,是因为晋国讲究礼法。礼法呢,就是小国事奉大国,大国爱护小国。小国事奉大国呢,就是要随时听从大国的命令;大国爱护小国呢,就是要多多体恤小国的难处。像这样的葬礼,我们郑国怎么会不知道怎样去做呢?先王的规矩是:诸侯的葬礼,士来吊唁,大夫来送葬。只有朝会、聘问、宴享和战争才会派出卿。从前晋国遇到丧事的时候,只要郑国国内安定,我们的国君都会来吊唁送葬;但是如果恰逢国内有事,那可能就连大夫和士都派不出来。大国对与小国的爱护就表现在,如果小国在立法上偶尔不周,大国也能够体谅,只要大体具备礼仪,不可求具体的数目和级别,就认为是合乎礼数了。周灵王去世的时候,我们的国君和上卿恰好在楚国,于是我们只能派出少卿印段,人家王室也没有责备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只能做到这一点。如今呢,你们非要说我们怎么不按从前的规矩办,那我问你,从前我们有高于常礼的时候,也有低于常礼的时候,我们该比照哪一种?现在我们的国君刚刚断奶,无法前来,那么我来了还不够吗?”游吉说话也没有客气,一通话下来把士景伯说得哑口无言。

士景伯回去,把这番话学给魏舒听。魏舒一听,这游吉分明是得了子产的真传,算了,还是放过他算了。

就这样,魏舒再也没有为难游吉。

总的来说,游吉做得不错,在历史上的名声也很不错。他尽管没有子产那样的开拓力和远见,但是很勤奋而且很无私,因此基本上能够守住子产的改革成果。

【古之遗爱】

《史记》中子产被列入“循吏列传”,这样记载:为相一年,竖子不戏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儣畔。二年,市不豫贾。三年,门不夜关,道不拾遗。四年,田器不归。五年,士无尺籍,丧期不令而治。治郑二十六年而死,丁壮号哭,老人儿啼,曰:“子产去我死乎!民将安归?”

尽管对子产的评价不低,可是太史公对子产对中国历史的贡献还是低估了,严重低估了。

子产铸刑鼎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公开的成文法,在中国乃至世界法律史上都是一件大事,子产因此被奉为中国历史上最早的法家之一,在他之前的仅仅有管仲一人而已。

历史上,甚至有一些人将子产称为“春秋第一人”。

子产与管仲一脉相承,都属于法家的先驱。不过子产比管仲要不容易得多,毕竟郑国的国内国际形势都比当初齐国要恶劣得多。

我们不妨按照韩非子对一国首相的评价标准来看子产,按韩非子的理论,一个合格的首相,要懂得运用“法术势”三种手段。

子产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法家之一,铸刑鼎就已经奠定了他的地位,在法的运用上无懈可击。

与管仲受到齐桓公无限信任一样,子产之所以能够施展自己的抱负,与郑国的内阁制分不开。当国者子皮确定了子产执政之后,宣布所有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子产,子皮的支持可以说是子产执政的基础。而郑简公同样对子产表态:朝廷的祭祀礼仪由我管,国家内政外交给你管,各司其责,不得互相干预。

内阁制,是子产能够实行法治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