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的苦与累(第2/2页)

“等试卷评定以后,主考官端坐堂上,地方政府相关官员站立一旁。所有的考生都要低头哈腰走到考官面前,跪地接受考官的教诲,不敢发出声音。得到自己的名次、接受教诲以后,各个考生从角门出去,等回到家里以后早已是面目全非,说不出话来了。”

艾南英所说的考试还仅仅是初级考试,到了乡试、会试的时候,考场的环境更差,搜查防弊更严格。清代乡试的考场检查极严,考试之前、考试之后、场内、场外,都有严格的规定。对于考生夹带字条的防范尤其严格,考生进场的时候要全身进行严格的搜查。为防止夹带,还规定考生必须要穿可以拆缝的衣服,鞋和袜必须是单层的,皮衣不能有面,毡毯不能有里;禁止携带木柜木盒、双层板凳;被褥里面不能装棉,砚台不许过厚,笔管须镂空,蜡台须空心通底,糕饼饽饽都要切开;严禁交通嘱托,贿卖关节,严禁士子与员役协同作弊,违禁者严处。

商衍鎏在《清代科举考试述录》中描述顺天(北京)贡院的内部情形:大门前有一座“天开文运”的牌坊,其他与各省贡院基本相同。各省贡院均建于省城东南,贡院大门上正中悬“贡院”墨字匾额,大门东、西建立两坊,分别书“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贡院大门外为东、西两座辕门,进大门后为龙门,龙门直进为至公堂,是监临和外帘官的办公处所。在龙门和至公堂中间,有一楼高耸,名曰明远楼,居高临下,全闱内外形势一览无余。监临等官员可登楼眺望,稽查士子有无私相往来、执役人员有无代为传递之弊。龙门、明远楼两侧是士子考试的号舍,号舍自南而北若干排,每排数十间乃至近百间,顺天和某些大省贡院的号舍总数可达万余间,中小省也有数千间(号舍是三面围墙,一面敞开,仅有一肩宽;上下有两块活动木板,考生将下面的木板后挪,权当座椅,将上面的木板前挪,伏在上面答卷。考试期间,考生终日禁锢其中,写作、饮食、休息都在狭小的空间内完成。号舍不仅狭小,还有“光线昏暗”、“漏风漏雨”、“夏热冬寒”等特点,远比童试、科试时的席地答卷辛苦)。贡院四面围墙遍插荆棘,四角各有一楼,以为瞭望。考试期间,贡院四周派军队分段驻守巡逻。

考生们要蓬头垢面地参加几天几场的考试,其中的艰苦更是难以诉说。多数的时候,考生在答卷的时候遇到天灾人祸,身体不支的时候就只能自己承担了。更糟糕的是,考场就是战场,考生和考生之间的倾轧、钩心斗角,让人更是心力俱疲。

来看些极端的考场悲剧:光绪二十八年(1902)福建乡试时,由于天气酷热,考生中暑生病,头场就有四个人死在考场,第二场又有三个考生还没有考完就病死在号舍中。有的考生则发疯了,咸丰年间某次浙江乡试,一名山阴考生突然发疯。他不答题,只在试卷上题了两首绝句,其中一首是:“黄土丛深白骨眠,凄凉情事渺秋烟。何须更作登科记,修到鸳鸯便是仙。”署名是“山阴胡细娘”。“胡细娘”回到寓所便死了。光绪十一年(1885)浙江乡试第二场即将开始的黎明,一个考生用小刀在自己的腹部上猛划了十几下,被抬出了贡院。有的考生不堪忍受考场的巨大压力,直接在考场中自杀。光绪壬寅科(1902)浙江乡试,“场中考生死者三人。一死于蛇,一以烛签自刺,一自碎其睾丸”。那得是多么巨大的苦楚和压力,才让后两位考生选择了那般痛苦的死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