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本经

荀香一刻都没敢耽搁,终于在规定的时间点,抵达了东宫的宫门。

顺喜早已经在那里候着她,“娘娘,您可回来了!贵妃娘娘来了,在承乾宫等着您呢。殿下要奴才在这里给您提个醒,注意仪态。”

荀香一听“贵妃”二字,三魂掉了两个半,连腿都有些发软。

顺喜催促道,“娘娘快别耽搁,这就过去吧。”

“好。”荀香不敢迟疑,拔腿就往承乾宫走。

绿珠悄悄拉住顺喜,问道,“顺公公,您神通广大,知不知道贵妃来干什么?”

顺喜摇了摇头,“贵妃奉旨掌管六宫,太子殿下也不能多说多问。不过,太子妃的难处,殿下都知道。”

绿珠颔首,“平日里多亏公公照应了。”

顺喜笑道,“在这东宫里头,只要一个人说不,别人就是想照应也不成。绿珠姑娘不应该谢我,要谢谁,你心里跟明镜似的。”

“是是,奴婢都记在心里头。”

“好了,闲话不多说,我们也跟过去看看。”顺喜一挥拂尘,率先走到前头。绿珠低着头,恭顺地跟在后头。

花园另一侧,一个宫装的丽人吐了嘴里的葡萄皮,转了转杏眼,对身旁的宫女说,“走,我们也看看热闹去。”

*

荀香踏入承乾宫,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丰腴妇人,双腿抖得越发厉害。

妇人眉眼间的花钿是富贵牡丹,朱色殷红如血。荀香只觉得刺目,不敢直视。

她恭敬地走到妇人面前,正准备下跪,忽然有个人大步地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揪住了她的袖子,阻止了她下跪的势头。

荀香不解地看着淳于翌,脑中空茫茫的一片。

淳于翌暗咒了一声,恭敬地对炎贵妃说,“贵妃娘娘,荀香刚刚从将军府回来,应该是有些疲累。是吧,荀香?否则,你不会忘了什么时候应该行跪礼!”他故意把最后一句说得很慢,很重,荀香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换成了蹲身礼。

上次她去娥皇宫请安,就是因为记错了规矩,被罚去少府监,学了整整七天的礼仪。她的规矩没学会,倒学会了一通小和尚念经的本事。本来少府监的人看她是太子妃,也不敢为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让她过关了。

“免礼吧。”炎贵妃沉声道

炎贵妃本名叫颜如玉,出身贫寒。后被皇帝看中,便叫当时极出名的炎姓家族收为女儿,而后才送入宫中。自从她生了皇上极为宠爱的宜姚公主之后,连升三级,最终到了贵妃位。炎贵妃在宫里头是出了名的严厉,不止荀香怕她,皇子公主包括九五之尊的皇帝都对她礼让三分。大概正是因为严厉,导致她迟迟不能当皇后,毕竟没有男人喜欢凶悍的妻子。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严厉,皇上让她执掌六宫。

炎如玉本来见荀香要行下跪礼,心中已存有几分不满,又见太子明目张胆地袒护,更是添了几分不快。她看着荀香,眉头拧成川字,“怎么,之前少府监的奴才没有好好教导吗?进宫一个月了,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弄清楚,怎么掌管东宫?将来,又何以母仪天下?”

荀香惭愧地低头,“我……臣妾知道错了。”

“娘娘,您怎么能指望一个武将的女儿知书达理呢?那简直比六月飞雪还稀罕呢。”方才在花园中的宫装丽人,袅娜地走进来。看到淳于翌,立刻抛了个媚眼,“殿下,你也在呀。”

炎如玉的眉头皱得更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徐又菱,你身为太子良媛,竟然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这么多宫人在场,你高声言语,又与太子眉来眼去的,成何体统?若是再不懂事,休怪我将你带到娥皇宫里关禁闭!”

徐又菱被吓住,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炎如玉清了清嗓子,“今天我来,是告诉你们群花宴的事情。往年群芳宴都是宜姚公主来主持,但现在太子已经取妃,遵循定例,该有太子妃接管此事,全权处理。”

荀香惊讶地张开嘴,刚才她有没有听错?群芳宴全部交给她处理?这要是办砸了,会不会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淳于翌看了荀香一眼,向炎如玉进言,“娘娘,荀香入宫刚满一个月,恐怕对群花宴并没有什么了解。不如让瑾来帮帮忙?”

炎如玉摆了摆手,“群芳宴本就是皇后和东宫太子妃的事。阿瑾已经逾矩主持了几年,不该再越权。既然太子不放心,便让绣宁帮忙,如何?她知书达理,温婉谦恭,应该能帮上太子妃的忙。”

徐又菱闻言,不满地皱起眉头。整个东宫都知道,徐又菱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而李绣宁不过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论家世,一个天上,一个中庸。偏偏在东宫,李绣宁的品级比徐又菱高,徐又菱本就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