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权的衰落(第6/8页)

查理一到,就听说鲁珀特在离此九英里的贝尔沃堡,和他兄弟莫里斯在一起,还有一百二十个军官作护卫。查理打发人去告诉鲁珀特,若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再前进一步,但亲王不予理会,许多纽瓦克的驻防军官及守将理查德·威利斯也前去迎接亲王。他到达后没有通报,就和他的部下直接觐见国王,说道:“陛下,我来报告布利斯托尔失陷情形,要洗刷我所受到的诽谤。”查理十分生气,又不知怎样才好,几乎不搭理他。晚膳的时候,亲王的护卫退出,王族们坐下进餐,国王与莫里斯交谈,对鲁珀特却一言不发。翌日,国王允许召集军事会议,讨论一阵之后,发出声明说亲王既非无勇,也非不忠。可无论亲王怎样请求,君主也不肯多说除这两点以外的其他话了。

这无法使亲王和他的部下满意,他们在纽瓦克逗留,尽情地发泄怒气。国王设法禁止驻防军队人数过多,守城军只有两千名,而将、校级军官却有二十四名之多,仅是给他们的供应就吸收了本郡的全部献款。附近地方的乡绅们,即使最忠于国王的,也痛恨守将威利斯。查理决定将他免职,又想顾及他的面子,便给他安排一个护骑上校的差事。威利斯不肯,联合两个亲王、杰勒德勋爵以及守城军的二十个军官逼问国王。国王大发雷霆,大声威吓道:“你走开,不要再走近我。”他们便都匆匆走出去,回到守将家里,吹号上马,二百名保王党骑兵就此离开该镇。

全体驻防兵,全体居民,赶快对国王表示他们的忠诚和尊敬。到了晚上,一些不满分子派人来要护照,并求国王不要把他们这种举动当成反叛。国王说道:“我今天暂且不用这个名称,但这种举动看起来确实很像反叛。至于护照,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正在他心中很不安的时候,又听说迪格比勋爵带兵前往苏格兰的途中,在舍伯思被一支议会军打败(1645年10月中旬)。保王党军全散了,没人知道迪格比往哪里去了,北方的希望已彻底破灭。纽瓦克现在也不安全了。波因茨的军队正开过来,陆续占据附近的地方,逐渐包围纽瓦克,国王能否突围都成为问题。11月3日晚上11点钟,几个团的残余保王党军队,约四五百人,聚集在市场上;国王出来,指挥着一个骑兵营,从纽瓦克出发,走向回牛津的大路。查理已经剃了胡子,在他所走的路上原驻有两小支保王党守军,已经得知他的计划。他日夜行军,艰难躲过敌军,11月6日,终于又回到牛津。他以为自己得到解救,因为这里有他的内阁,他的宫廷,可以用他平常的方式生活,且稍事休息了。

不久,他又开始闷闷不乐了。当他飘游无定,从这一郡往那一郡,从这个市镇到那个市镇的时候,费尔法克斯和克伦威尔已经在西方相继获得胜利。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他们攻克了布里奇沃特(7月23日)、巴思(7月29日)、舍伯恩(8月15日)、德维柴斯(9月23日)、温切斯特(9月28日)、贝辛豪斯(10月14日)、梯弗顿(10月19日)、蒙默思(10月22日)等十五处重要地方。对愿意商谈的驻军,他们给予体面的投降条件;遇到不肯迁就的,他们就立刻予以猛击。有一段时间,“棒民”让他们不怎么放心,克伦威尔和他们商量解散,后来却发现不得不攻打他们。他对他们发动突然而猛烈的进攻,随机应变,刚柔并济。8月23日,议会接受克伦威尔的意见,宣布所有这样的结合为叛逆,拘捕了其中几个领袖。军队的严谨纪律,重新使人民安心,“棒民”不久就不见了。当查理再回牛津的时候,西方保王党的地位濒于绝望,11月7日,他写信给王储,命他准备渡海前往大陆。

议会军队攻克牛津

国王自己并没有任何计划,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有时非常痛苦,有时想要寻求休息,以便忘掉自己已完全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请内阁替他想个权宜之计,一件有望取得好效果的办法。现在别无他法,内阁提议送一封信给议会,要求发出通行护照以便四个人前去商谈条件,国王照办了。

议会此时比过去任何时候都不想讲和。一批议员离开议会投效国王之后,刚刚有一百三十名议员进入议会补缺。独立派急于利用战场上的胜利,加强在威斯敏斯特的势力。进行新选举的时候,他们使出各种手段,一个接一个地任命,而且暴力与奸诈并用。费尔法克斯、勒德洛、艾尔顿、布莱克、西德尼、赫钦森和弗利特伍德等独立派人士如今都进入议会了。不过,各处的选举结果也不尽相同。有许多郡所选的人,虽然反对宫廷却并非宗派主义者,他们是法律、秩序及和平之友。但他们都没有经验,彼此之间也没有联络,更没有领袖。这些议员不太引人注意,也没有多大影响。补足缺额的第一个效果,就是授予独立派人士更大的权利,使他们行事更为大胆。从此以后,议会所定的法令更加严峻。有人断定,若国王的委员们驻在伦敦,会制造许多煽动人民的阴谋,于是决定不招待更多的委员,不再谈判条件,由议会把他们的诸多建议作成议案,请国王采用或拒绝,就当他仍在白厅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王储表示愿意在国王与人民之间进行调停,费尔法克斯转达王储的信息给议会,他说:“我认为,我们有责任延续这位年轻调解人的希望。”结果他连一封回信也没得到。克伦威尔统领军队的期限快到了,于是再次要求延期四个月,却不说出什么理由。之前曾有一条法令规定,在保王党的财产充公以后,仍可以拨给五分之一赡养其妻子,现在取消了这条法令。在军营里,打仗的时候风气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凡在英格兰俘获武装的爱尔兰人,杀无赦。就是在英吉利人之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相互容忍、相互礼敬了。最初打仗的时候,尽管彼此兵戎相见,但两党人民的教养风俗大致相同,其爱好和平也相同。现在的议会队伍里,几乎只有费尔法克斯仍然保持这种优美的人道主义。他身边的军官和士兵们更像一群勇敢善战的暴发户,举止粗野,心肠狠毒,性格猛烈,他们只想打仗,一心把保王党当作仇敌,要加以消灭。保王党方面则因为被这样粗俗的仇敌所挫败,实在不甘心,只好用越来越带侮辱色彩的挖苦词、俏皮话和歌曲来报复,聊以自慰。因此仗打得很厉害,而且有时极其残忍。议会与苏格兰人误会甚深,一直都抑制着不曾发作,现在也毫无节制地爆发了。苏格兰人抱怨说,议会没有支付他们军饷;议会诉说,同盟的军队为什么要到处乱抢乱夺,就像敌军的行为一样。总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越闹越凶,仇恨越积越深,措施越发残酷、坚决,不再有达成和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