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君权的衰落(第3/8页)

这次胜利超过了最大胆的希望。费尔法克斯用安静而平淡的语气,把胜利报告议会,既不牵涉到政治,又不作任何建议。克伦威尔也写了信给下议院,他的报捷书最后几句话说道:“这次胜仗,全是上帝之功,无人能与他分功。将军坚贞而忠诚地替你们出力,我所能够给他的最好表彰就是我敢说他完全归功于上帝,这才是诚实和成功之路。先生,忠实的人们(他指那些狂热虔敬的独立派)这次很忠心地为你们出了力,他们是可信赖的,我以上帝名义求你们不要使他们灰心丧志。我愿这次战事可以使所有人产生感谢与谦抑之心。一个人既为国家自由而拼命,也为他的良心自由而信赖上帝,我希望你们也为他所奋斗的自由而信赖上帝。”

他不过是一名下属军官,议会的公仆,却用这样的腔调告诫人和奖励人,有些人就觉得受到了冲撞。但现在正是万众腾欢之时,他们的不悦完全起不到作用。当克伦威尔的信到达伦敦那一天(6月16日),贵族们自己投票议决命令克伦威尔再统领军队三个月。

保王党在西面战场的全线失利

6月20日,上议院议决,应该利用这次大捷向国王提出合理的议和条件;7月28日,苏格兰委员们表示同样的看法。但是下议院议员们却置之不答,反而要求全体市民到市政厅,准备宣读从国王行李中找出的文件,特别是国王给王后的信,市民们听了就可以断定对于和议谈判可以寄托多少信任。7月3日,当众宣读这些文件,得到令人大吃一惊的效果。人们这才清楚,国王从来就无意讲和,无论他答应什么,都不会真的履行,实际上他只想凭武力解决问题,其目的仍是为了独揽大权。尽管他信誓旦旦地宣言过一千次,但实际上仍在和大陆的帝王们谈条件,请求各国派兵进入英格兰对他进行支援。每个市民,在亲眼看过这些文件之后,都相信它们确实是国王的笔迹;在市政厅开过会之后,议会公布了这些文件。

于是人人大怒,主和派不敢出声了,国王的信用已经扫地。一旦揭穿有人试图欺骗人民,那么他的任何解释和借口都不能再为人民所接受。现在人人都在谈论战争,征兵正在加快进行,收税也很顺利,变卖罪犯的田产,全部军队都领到军饷,所有重要市镇都供给充足军火。6月20日,费尔法克斯看见无逃军可追,只好继续前进,要在西方诸郡内取得胜利;7月2日,苏格兰人终于应允前进深入王国内地。

西方诸郡本来是保王党起事所倚靠的后盾,可局势现在全改变了。并不是说公共舆论对议会更有好感,而是人心更背离国王。虽然那里还有国王几队人马,而且几乎全部市镇都是他的,但现在负责作战的将领不再是人民所爱戴的、众望所归的那些人,例如哈特福德侯爵、比维尔·格林韦尔爵士、霍普顿勋爵、特里范宁和斯兰宁等等。他们都是国王的不谋私利的朋友,其中有几个已死,其他的人则满怀憎厌,或被宫廷的阴谋诡计所离间,或成为国王懦弱的牺牲品。现在取代他们的是两个阴谋家——戈林勋爵和理查德·格林韦尔爵士。他们依附保王党,并不是出于什么原则或热爱,不过是因为以保王党的名义打仗有机会满足他们的私欲。戈林有勇气,为部下所爱戴,可惜他太过鲁莽,说话太过骄慢,况且他的忠诚也靠不住。他最初背叛过国王,随后又背叛了议会,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在进行新的反叛。格林韦尔爵士不像戈林那样违法乱纪,对国内贵族有较大的影响,但为人严厉而贪得无厌。他终日为军队筹集军饷,却不曾招募什么军队,或者筹划到军队的出征费用,甚至连出征的姿态也没有做出来。此时的军队已不是挺身而出保卫其感情和利益的一个集团。从前的将军们或许轻浮,然而还是真诚的;或许有些放肆,但还是忠实的。现在的军队则不过是乌合之众,对保王党的主张毫也不关心,日夜胡作非为,人民无法忍受,国家已经被他们的横征暴敛所毁。王储,或者说王储的谋臣们,不得已只能任用这种人。他们不是费尽力气去满足这些人,就是拼命约束这些人,但两者都毫无效果。他们有时拼命保护良民以求不受军人之害,有时又拼命劝人民来参军以替代这些不良之辈。

人民已不再响应他们的号召,不久还会走得更远一些。万千农民聚集起来,自称为“棒民”(clubmen),武装自己,足迹遍布全国。他们没有党派之见,也不曾宣布拥护议会,只想保护自己的乡村和土地,使它们不受任何人蹂躏。在上一年里,伍斯特郡和多塞特郡也曾聚集过许多人,他们是被鲁珀特亲王的暴行所激怒而出来保护地方的。1645年3月间,“棒民”在西方几郡变成一支永久的、正式的、有组织的军队,甚至由几个乡绅所统领。其中有些人曾在国王的军队中效力,常常担任保护人民生命和财产的任务,以维持秩序和治安。他们同保王党及议会双方的队伍和驻防军订立约定,答应供给他们军粮,条件是要求他们不许乱抢。这些“棒民”有时还在双方之间作和事佬,防止相互开火。他们的旗上有一联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