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厥和蒙古征服的影响 (1000~1500年)(第2/6页)

成吉思汗时代,蒙古部落是异教的萨满教徒。他们对待人类牺牲品犹如对待牲畜——视情况便利而决定照管还是杀戮。但是一旦定居在农耕民族中间,蒙古人像以前其他游牧民族征服者所做的一样:他们很快便采用了被征服的臣民的文明。在帝国西部,这意味着接受伊斯兰教。在中国,事情有些不同,因为蒙古皇帝不能容忍作为他们权力依赖的军事力量融入中国民众之中。使自己避开中国人的努力导致蒙古宁愿接受西藏的喇嘛教作为比较偏好的国教,虽然一种信仰大杂烩——基督徒、穆斯林、萨满教徒和其他等——局面继续出现在宫廷里。但是在当地人的回应面前,对与中国不保持距离的惩罚法令显得很脆弱,这种回应把明朝在成吉思汗发动入侵一个半世纪之后就带到了权力宝座。

因此,蒙古统治只是中国漫长历史中的一段插曲。在中东和俄罗斯,情况几乎如出一辙,因为最初反对穆斯林政策后,蒙古人不仅接受了伊斯兰教(俄罗斯,1257年;波斯,1295年),而且迅速与已经在草原中部、西部占支配地位的突厥人同化。蒙古人口太少,他们的文化太原始,以致不可能产生任何其他结果。因此,14、15世纪,伊斯兰教化的突厥武士在自称成吉思汗后裔的将领率领下,再次迫切要求反对基督教和印度教。当时大部分穆斯林世界已经从13世纪异教蒙古征服带来的衰退中恢复过来了。但是巴格达和使伊拉克成为肥沃土地的灌溉系统仍然没有恢复。蒙古征服造成的破坏太大了。因此,以前哈里发的都城仍然一片废墟,直到20世纪。

奥斯曼帝国

在突厥新一轮入侵形成的国家中,奥斯曼帝国是最持久和最重要的。它最初是小亚细亚西北边境的一个小公国。穆斯林世界各地的突厥武士争相为奥斯曼苏丹服役,因为他侵袭基督教领土的活动使宗教价值与英雄式的暴力活动统一起来了,在穆斯林世界其他地区都无法实现这一点。在这些情况下,领土扩张非常迅速,特别是1354年后,突厥人越过海峡首次在欧洲建立了永久性据点。现在苏丹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取得亲信的忠诚和服从,这些亲信被指派在被征服的封建土地上担任职务。奥斯曼统治者通过把王室奴仆扩充为常备军来解决这个问题,从而组建了著名的“坚尼萨利”(Janissary,意思是“新军”)。它的全体官兵在法律上都被划为奴隶。这些经过特别训练和选拔出来的成员就这样被国王派遣到各省担任总督,当国王征调地方上的穆斯林地主和武士作战时,他们就负责指挥这些地方武装。由于这些特别的奴隶指挥官得到新军和苏丹的支持,所以他们的命令通常都得到执行。奥斯曼国家因而拥有一支高效的常备军,同时还拥有由突厥武士组成的服从命令的封建军队。

苏丹的奴隶家族成员达到数千人。首先,战俘提供了大多数人力需求,通过从商业奴隶贩子手中购买奴隶作为补充。但是这种征兵方法常显得不足。因此,突厥苏丹依靠从遥远的巴尔干乡村招募粗鲁的士兵。因此,出身于塞尔维亚、希腊,或巴尔干半岛西部山区的阿尔巴尼亚乡村农民,为奥斯曼帝国提供了具有决定意义的军事和行政管理人员。

没有其他任何穆斯林国家建立了如此突出而高效的内部组织机构,也没有任何一个穆斯林国家像奥斯曼帝国那样将在世界事务中发挥如此重要的作用。

我们现在将稍微详细地考察各大文明地区对突厥和/或蒙古统治做出的回应。

伊斯兰教——苏菲派运动

早在蒙古人攻占巴格达(1258年)、结束哈里发的统治并声称所有穆斯林都处于蒙古统治下之前很久,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就已经成了突厥雇佣兵将领的傀儡。在这种情况下,古典伊斯兰教所依赖的原则和诺言已经失去了可行性。如果残忍的欺骗和不虔信者在权力宝座上厚颜无耻地炫耀自己,那么按照真主向穆罕默德及其同伴揭示的意志和命令创建一个社会的全部努力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私人部分仍然保留着,神圣律法的学者像以前一样,继续按照他们细心搜罗和研究的先例,就不同的事情给予建议,指导人们的行为。但是所有这些努力仍然存在一个巨大的漏洞:因为神圣律法再也不能通过想象而延伸到使政治混乱合法化,而穆斯林世界几乎到处都存在这种政治混乱。

这种逻辑上的缺陷和越来越枯燥的追求圣洁方法不能维持曾经鼓舞最初几个世纪穆斯林的真正宗教信仰狂热。相反,追求圣洁的人越来越陷入神秘主义。各种圣人——或者如他们称之为“苏菲”——培养了真主被美化的想象。他们坚守各种不同的纪律。信徒们聚集在一个全面圣洁的人周围,有时发现一个可能消失了几个世纪、传遍穆斯林世界的苦修僧团。在其他情况下,这种联谊会再次解散,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但是模糊的组织形式并不能模糊对真主的想象,当成千上万人亲身经历过这种想象时,它给予苏菲派运动一种感情力量和“官方的”伊斯兰教已经失去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