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希腊化文明的传播 (公元前500~公元200年)(第2/6页)

中东地区已经熟悉了这种社会的两极分化。的确,这正是文明的代价,由于技术对生产和运输的限制,使一些人必须向外移民,以便其他人有闲暇创造高级文化并使之精美化。古典时代本身也没有真正摆脱这种限制。雅典在其鼎盛时期曾经向爱琴海和黑海沿岸的弱小国家施加压力。雅典公民为了公共集会而不是为了私人消费,而共同利用他们的优势、财富和闲暇。但是对遥远地区的剥削不一定比地主对附近农民的压迫小;一个有教养的地主及其仆人、随从、教育家和其他职业服务的提供者组成的社会不一定比势均力敌的帝国共同体更具有人性或更文明开化,这些势均力敌者之间的平等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永无止境的贡纳和抢掠,以及作为臣民的行政管理者和法官所获得的收入。

当希腊文化终于成为主要依靠地租或者政府工资的城市上层阶级的财富时,它就变得更加准备随时出口。形成雅典或斯巴达那样的城邦需要非常特殊的形势。但是任何地主,只要他拥有足够的现金收入,那么他就能够接受希腊教育,学习希腊人的举止,在各个方面变成一个希腊人,而无须改变他所在社会共同体的社会结构。

因此,当这些希腊人穿越中东时,希腊文明在本土渐趋城市化、上层阶级化的特点促进了它在长期占据当地支配地位的地主和其他人的外部世界中传播。包括裸体运动者、舞女、哲学和诗歌等内容的希腊生活方式,对许多人都有强烈的吸引力。一旦新手接受了适当的希腊教育和整套行为方式,那么希腊人通常还是愿意接收这些新成员进入他们的圈子。即使比较卑微的人也认为学习希腊语是方便的或必要的,希腊语迅速变成东地中海地区占支配地位的语言,在亚历山大胜利之后的两三个世纪里,它就取代了阿拉美语。

宗教变化

最初,似乎一切都进展顺利。中东各民族从希腊借鉴了艺术风格,但征服者从臣民生活中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值得崇拜或模仿的东西。但是,文化借鉴很快就变成了双行道。特别是,城市底层居民发现,中东的宗教比他们从希腊传统中获得的任何东西都更足以解释世界。再也没有人很严肃地对待奥林匹亚山上的众神。对众神的崇拜与公共仪式和全城邦的庆典纠缠不清地联系起来了,地中海沿岸大城市的穷人和卑微者需要一种宗教,它在一个个人不幸的时代抚慰他们的心灵,帮助他们期盼更美好的前途,如果不在今生,那么就在来世。

受过教育的绅士们也许仍然更喜欢哲学家的悉心探究,虽然哲学家之间具体情况差别很大,但是他们都认为智慧需要人类克制极端,对任何事情都不要过分在意,最不应该因为在意而让某些外界的纷繁扰乱了个人的内心平静和自我克制。只要生活不出现严重的危机,那么在一个公共事务掌握在遥远的君主及其臭名昭著的官员手中的时代,这不失为私人生活的良方。但是当灾难降临时,对东地中海的希腊化绅士来说,这意味着残忍的罗马士兵和总督蹂躏他们的家园,征收超过他们承受能力的税赋,敲诈更多的贿赂和赎金,哲学的慰藉遥不可即,而且冷冰冰,没有效果。在这些情况下,上层阶级也开始感到需要更人性化的、更激情的信仰。

几种融合了希腊和中东因素的宗教满足了这种需要。少数希腊人被仍然保持了全面活力和信念的犹太教所吸引。但是遭人憎恨的、虔诚的犹太人不喜欢希腊的某些习俗——特别是体育比赛中的裸体极大地震惊了犹太人的感情——这使得这两种文化之间没有调和的余地。其他宗教,如密特拉教和塞拉匹斯神(Serapis),都更灵活,使希腊与中东思想和宗教仪式能够紧密结合。因此,甚至在罗马征服急剧改变东地中海的政治秩序之前,全面返回对世界的有神论解释就在希腊人中已经变得很明显了。

希腊化时期的科学和艺术

中东与希腊文化第二个富有成果的交流出现在天文学领域。几个世纪以来,巴比伦的天文观察者已经积累了精确的观察记录,如彗星,他们还发展了通过球面网格确定天体位置的可行方法。当希腊人发现这些天文观察记录时,他们通过建立天空几何模型而急迫地着手研究巴比伦人的数据。萨摩斯的阿里斯塔库斯(约卒于公元前230年)提出了地球绕着太阳运转的假设,但是由于星视差太小,利用当时的仪器观察不到,因此,这个观点被放弃了。而尼西亚的喜帕恰斯(约卒于公元前126年)提出的观点则成为此后许多世纪里的标准。他假定恒星和行星都被包含在不同的透明球体中,这些球体以相同的速度围绕地球运转。为了解释行星明显有规律的逆向运动,他假定一个较小的球体表面携带炽热的行星,围绕以地球为中心的球体表面的一点旋转。因此,被观察到的运动是两个相互独立的运动的总和,这两种运动有时朝着相同的方向进行,有时互相朝着相反的方向进行。这个体系具有其优势:任何新的观察结果都可以通过发明另一个球体而被囊括进去,新球体的大小、运行速度和轴心都能被调节,以产生被观察到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