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精神生活 THE LIFE OF THE MIND(第4/11页)

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社会等级骗局是如何完成的?它是蓄意的还是偶然的?这件事基本上是在肯尼迪和约翰逊执政期间发生的。具有讽刺意义的是,我们所说的欺骗正是在欢呼“开放教育机会”的幌子下大行其道的。如果某件商品供应充足,通过简单地付钱就可以买到的话,这个计划就会成功。可遗憾的是,知识、学习和求知欲比想象的要稀罕得多,你不能只是宣称说“你正在和我交流”,就能轻而易举使一个人真正同你交流。教育机会的开放依靠的是一个语言膨胀过程,一个“升级”的办法,也就是把数不清的普通学校、师范学院、地方神学院、贸易学校、商业学校、文秘学校的名称和地位提高到“大学”,授予它们一个身份,而实际上它们根本不具备办大学的条件,甚至懂都不懂如何办。这个过程和高中毕业生最终被一股脑塞进大学没什么两样。此两种办法可以统称为“自然提升法”。

20世纪60年代所发生的一切,简单讲就是在这个国家司空见惯的一个变本加厉过程,膨胀、浮夸、狂妄自大。这一点清楚地在70年代一个公民喜出望外的表达中体现出来:“英国有2所大学,法国有4所,德国有10所,而俄亥俄一个州就有37所。”这里每一所学院都想成为一个大学,就像每一个雇员都想成为“管理者”,而每一个管理者又都想当上副总裁一样,简直就像天经地义的事。

结果呢?全国的州立学院和师范学校一下子都命名为大学了,而且它们怀着甩掉贫困这一世上最良好的动机放手干了起来。南伊利诺伊州立大学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它地处伊利诺伊州的卡本代尔,是一个既没有学术影响、又没有文化传统的穷乡僻壤,以前只不过是一所师范学院,但是现在竟招收了二万六千名学生,而且还有自己的“大学出版社”。真实情况是,绝大多数获得南伊利诺伊州立大学颁发的学士学位文凭的学生,还在从事教育领域里的工作,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曾经是师范学校的标志。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几百个其他学校,像波尔州立大学、肯特州立大学、怀特州立大学(在俄亥俄州的德顿城)和北依阿华大学。观看过最近一场全国篮球锦标赛的许多电视观众一定像我一样,对与北卡罗来纳大学比赛的詹姆斯麦迪逊大学的身份疑惑重重。这所学校位于弗吉尼亚州的哈里森堡,不久前还是麦迪逊学院,一所平庸的师范学校,现在它听上去似乎被提高到了一个可以与英国牛津大学和法国索邦神学院⑦平起平坐的地位,可它的专业还是集中在小学教育方面,而它的新生在学术能力考试中的语言能力分数,位于大学入学平均分数线之下,男生455分,女生463分。查一查全国篮球大赛上没有参赛的大学,也许可以顺便(并非完全不可信)得出一个学术质量高的学校指南。起码可以通过追踪那些总是出现在大赛中的球队得出相反的结论,比如德顿大学、德保罗大学、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怀俄明大学(还记得费斯克对怀俄明大学的调查发现吗?)、薛顿贺尔大学,还有布莱德利大学。体育节目评论员称这些大学为“学校”(他们会说“某某是个篮球极棒的学校”), 对此类机构的这种称呼一般比各州政府准确得多(正是各州政府赋予了它们大学的地位)。至于私立学校,我们有新泽西州的费尔莱迪金森大学。20世纪40年代以前它是一所两年制学院,实行GI法案以后,退伍军人的钱极大地刺激了它的发展。再者,西雅图一所商业学校从学院到取得大学地位,中间只用了短短九年。这所创建于

1972年的城市学院,1982年宣布已经成长为大学。可悲的是,世上有许多无辜的人会真的相信这家学校是一所大学。

有时,这些学校的诞生和被人认可,是通过下面的推理实现的:如果世界其他地方的大学都是根据所在地进行命名,像牛津和剑桥,如果存在着像巴黎大学和伦敦大学这样的机构,为什么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学校也标在地图上,发明出诸如埃文斯维尔大学、达拉斯大学、休斯顿大学,或者路易维尔大学之类的学府,并且神气地授予它们同样的地位呢?一个地方没有学习精神有什么关系?人们不知道求知欲和钻研有什么关系?如果知识分子的严肃精神和高深思想只能引起别人的紧张不安,要它们有什么用呢?

把“学院”提高到“大学”,这种做法和美国人长期形成的习惯颇为一致,即人们习惯用增加词的音节的办法来抬高对一件事物的描述。例如,学院(college)只有两个音节,神学院(seminary)也只有四个音节,可是大学(university)有五个音节,再加上以示区别的名字,就有了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