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议 礼(第5/5页)

十五年十月,更定世庙为献皇帝庙。先是八年十月朔日食,刑部员外郎邵经邦疏言张璁复召为足致天变。下镇抚司拷讯,谪戍福建镇海卫。然其疏中有用贾谊语,云:“万年之后,庙号世宗,子孙百世不迁。”不无隐动帝意。帝勤勤礼制为百世计,自命足当明之世宗,后来亦果以此为帝号。十四年二月,改庙制作九庙时,谕阁臣曰:“今拟建文祖庙为世室,则皇考世庙字当避。张孚敬张璁时已避帝嫌名,奏请改名,帝赐名孚敬。言世庙著《明伦大典》,颁诏四方,不可改。文世室宜称太宗庙,其余群庙,不用宗字,用本庙号,他日递迁,更牌额可也。”从之。未几,孚敬罢。明年,帝谕礼部尚书夏言曰:“前以皇考庙比世室之义,名曰世庙。今分建宗庙,惟太宗世宗不迁,而世之一字,来世或用加宗号,今加于考庙,又不得世宗之称,徙拥虚名,不如别议。可会议以闻。”言等议未上,帝复谕曰:“皇考庙名,如题曰献皇帝庙,庶别宗称,且见推尊之意。”于是言等议:“庙以谥名,既合周典,又与列圣庙号同符,请敕所司择吉题额,宣付史馆。”从之。

献皇帝庙既立,止举时祀,不祀太庙。至十七年夏,有致仕扬州府同知丰坊,学士熙子也,熙于嘉靖三年伏阙争大礼时,廷杖遣戍,死于戍所。坊家居贫乏,思效张、桂等片言取通显,上言:“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宜建明堂,尊皇考为宗,以配上天。”下礼部议。尚书严嵩等于配天具功德及亲亲二说以进,但举汉、唐、宋亲亲已有先例,至称宗则以为与祔庙相及,不敢妄议。帝曰:“配享皇考称宗,不为过情。”复命集议。户部侍郎唐胄疏争,略言:“《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周公制作礼乐,而文王适为其父,故引以证圣人之孝,答曾子之问,非谓有天下者皆必以父配天,然后为孝。成王不以严父之故,废文王配天之祭而移于武王;康王不废文王配天而移于成王。后世乃误识《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故宋儒朱熹谓后来第为严父之说所惑。陛下力正大伦,答张孚敬、席书诸臣,亦云:‘朕奉天法祖,岂敢有干太庙?’顾今日乃惑于丰坊之说乎?明堂礼不可废,惟当奉太宗配。若献皇帝得圣人为之子,不待称宗议配,而专庙之享,百世不迁矣。”疏人,下胄锦衣狱,黜为民。嵩乃言皇考侑飨,允合严父配天之周道。坊待命久之,无所进擢,归家悒悒以死,人咸恶其畔父。

配天议定,而称宗祔庙,又命集议。严嵩等议宜加宗皇考,配帝明堂,永为有德不迁之庙。帝以疏不言祔庙,不悦,留中。作《明堂或问》难嵩,嵩惶恐,尽改前说,条画礼乐甚备,具言古者父子异昭穆,兄弟同世次,皇考与孝宗当同一庙。奏上,群臣无敢异议。帝既排正议,崇私亲,心念太宗永无配享,无以谢廷臣,乃改称太宗庙号曰成祖,尊献皇帝庙号为睿宗,遂奉睿宗主祔太庙,跻武宗上。初张璁议礼,有同年生胡铎亦主考兴献王,璁要之同署,铎曰:“主上天性,固不可违;天下人情,亦不可拂。考献王不已则宗,宗不已则人庙,人庙则当有祧,以藩封虚号而干治世之宗可乎?且人庙则有位,将位于武宗上乎,武宗下乎?生为之臣,死不得跻于君,然鲁尝跻僖公矣,恐异日不乏夏父之徙也。”至是果如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