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布疑阵(第3/6页)

杜昕言心头酸痛,那些阳光,那些花儿,都离他远了。他的心已经沉进了争权夺位的欲望黑暗中。只有高熙继位,杀了丁奉年,杀了沈相沈笑菲,他才能有机会让心晒到太阳。

他小看了沈笑菲,小看了高睿,小看了谢贵妃与三皇子府的势力。他以为靠自己能保大皇子熙继位。他错了!杜昕言眼睛睁开带起冰寒。

狱卒走近,挂在腰间的钥匙哗啦作响。

杜昕言知道他该走了。他定定的望着父亲,一遍遍将他的微笑,他的坦然,他的慈爱刻进了心里。他跪下磕头,举起酒奉上:“儿子送别父亲大人。”

杜成峰一口饮尽,想再要对他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走出牢房,杜昕言深吸一口气,不敢再回头。他轻声说:“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的。”

脚步迈出,心又抽搐了下。眼睛干涩如枯井一般。

(二)

当晚,成敛奉旨赐杜成峰毒酒自尽。

杜府内里外一片素白。阖府哭声震天,唯杜昕言眼里无泪。

明帝念及亲情,准大皇子熙出府,令他陪着德妃亲至杜府祭奠。同时以监察院事务繁忙为由令杜昕言夺情出仕。

消息一出,见风转舵者纷纷认为杜成峰虽死,杜家并没有倒。于是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杜府门前车水马龙,一时之间竟比过往更为热闹。

杜昕言正在灵堂前寒暄还礼,突听到外面唱诺:“三殿下到!”

招头间高睿已至灵堂门口。他身穿银白蟒服,腰结玉带,玉树临风。瞧着高睿嘴边若隐若现的那丝浅笑,杜昕言不由得恨极,却是面带笑容迎了上去:“父亲乃获罪赐死,已是有罪之身,怎敢劳三殿下前来。下官不甚惶恐。”

高睿负手踱步走近杜昕言,瞟了他几眼,粲然一笑,侧耳轻声说:“小杜,别装了。我们一起长大,还不明白你?你几时看着我会惶恐?心里恨不得杀了我吧?成王败寇都是命!我若输了,下场不会好过你爹。沈相定下的好计,我不用才是傻子!老杜大人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用一条命让军中众人对杜家存了感恩之心。我用尽全力收买军中之人,眼下心思全白费了。丁奉年在军中威望一落千丈,弹劾他的奏折堆起来有二尺厚,父皇顺水推舟让他在府中反省也算给德妃娘娘一个交待。你爹一死,父皇马上准大皇兄出府。看看这热闹场面,杜府声威不减哪。”

杜昕言冷了脸道:“人死已矣,三殿下何苦还上门来逞威风?”

“你错了,我是诚心来吊唁老杜大人。一生忠心耿耿。就连死,也不忘记发挥最大的作用。实在令我佩服。”高睿真心实意的说道,信步走进灵堂,拈香祭拜。

杜昕言静静站在他身后,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高睿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逞匹夫之勇对不起老爹的一条命。心头一遍遍刻下高睿沈相沈笑菲的名字,将来他会全部找回来。

见高睿上完香,他淡淡还了礼。这才问道:“丁奉年失势,三殿下还打算娶浅荷吗?”

高睿微笑:“我若是此时把丁奉年一脚踢开,便失了人心。还会有谁肯投靠我?虽然老杜大人用命替大皇兄稳住了军心,不过,我得到了沈相支持损失也不大。父皇下旨赐婚,十二月初八迎娶丁浅荷。小杜一定前来喝杯喜酒。”

“下官一定来。三殿下既然要娶浅荷,我倒是好奇沈笑菲对你如此情深,却连正妃的名份都得不到?”

高睿悠悠然说道:“若我赢了,东西二宫平分秋色就是。小杜,你想挑拨也无用,菲儿并不在意名分。”

两人都压低了声音说话,脸上都带着笑容,肚子里皆在算计。杜昕言声如蚊蚋:“谁是最后的赢家尚且不知。”

高睿望定素白一片的杜府道:“从前我只想在父皇面前挣个好,事事超过大皇兄。也许,我和大皇兄的战争现在起才真正开始。我知道你是帮他的。咱们各凭本事吧。大哥将来会是个好皇帝。我高睿也一样。”

望着他的背影,杜昕言缓缓伸开手,掌心被掐出几个月牙型的血痕。

才送走高睿,老管家在杜昕言耳边轻声说丁奉年携了丁浅菏前来吊唁。杜昕言缓缓望出去,眼中掠过一丝寒意。他整了整孝袍,平静的说:“有请!”

有时候杜昕言觉得自己心机太沉。就像他每次故意让沈笑菲捉弄成功,只为了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一样。现在他明白了一切,仍旧不露丝毫愤懑的对上香完毕的丁奉年父女认真的还礼。

与契丹一战后回到京城不过短短数月,丁奉年就发福了。从前身上的凌厉杀气似乎一夜之前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一个长年征战的武将。他低声下气地对杜昕言说:“贤侄,老夫也不知道你爹他会把这事扛了。老夫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