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三:易中天与小崔说事2007-04-06(第2/11页)

易:我家没有,你家有。

主持人:有。咱俩都有妻子。

易:咱俩都有女儿。

主持人:对,都特别爱自己的女儿。

易:哎哟,那太相像了。

主持人:对,特别爱她。然后都有妻子,我跟我妻子平起平坐,您呢?

易:一高一低。

主持人:谁高谁低大家都知道啊。

易:对。

主持人:都喜欢历史,但是我跟您没法比,因为我喜欢历史是被迫的,我们高考要考这个,你不喜欢你考不上。

易:那不是喜欢啊。

主持人:后来就在学历史的过程中,形成了我的历史观。

易:你的历史观我知道,就关心人家赚多少钱呗。

主持人:哎,您也不愿意说这个问题,您还老挑起这个问题,——我那个书是三十万,您那个是多少钱?

易:你不还没改行吗?

主持人:咱还是说历史观。

易:历史观我觉得各人可以有个人的历史观。

主持人:可以吗?历史观也可以个性化?

易:我觉得可以。因为人文学科的东西它没有一个终极真理,也没有什么标准答案,每个人都可以有每个人的看法,每个人可以有每个人的方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读法,结论不重要。

主持人:您的历史观是怎么形成的呢?

易:我的历史观是琢磨出来的,我就老琢磨那些事儿,你说历史上它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这些事情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些结果?这个结果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我真正形成历史观应该是我读了马克思的一本书,叫做《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

主持人:那是什么时候?

易:上世纪七十年代,《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它主要是解决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像路易·波拿巴这样一个平庸的人物,为什么会充当了一个英雄人物的角色?路易·波拿巴是拿破仑·波拿巴的侄子,拿破仑·波拿巴通过政变取得了政权最后做了皇帝,然后被推翻,后来他的侄子又重蹈重新走他伯父的这条老路,又通过政变,又准备当皇帝。这个时候马克思就写了这样一本书,雾月十八是拿破仑政变的日子,所以他称之为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

主持人:幸亏您解释一下,我一直以为路易·波拿巴是洋酒呢。

易:当时他政变了以后整个欧洲就震惊了,说这样一个人怎么也弄起政变来了?还准备再当皇帝,不理解。马克思做了一个解释,做了一个分析,然后就给了我一个方法。他给我的方法就是,这样一些历史事件的形成是当时的局势和形势造成的。后来我一听也明白了,就是中国人说的“时势造英雄”,英雄是时势造出来的。

主持人:我想知道在这之前您的历史观是什么样的?

易:在这之前我的历史观就是我们的比方说像《三国演义》啊,像三国的评书,还有些戏剧,表现的就是什么君子啊,小人啊,好人啊,坏人啊,奸臣啊,忠臣啊。

主持人:黑白分明。

易:他们黑白分明,反正一上台你看他脸就知道,像崔永元这样的脸肯定就是好人嘛。

主持人:对,打入敌人内部的好人。

易:虽然这个嘴有点歪,但是还歪得可爱是吧。

主持人:您要老说这个我就还想问您稿费得了多少。

易:敢情是嘴惦记着稿费呢。

主持人:也就是说一个细节,一种气氛,或者一个契机,都有可能改变历史。

易:整个的历史它有一个走向,它这个走向就决定了它肯定是这样。三国它也是这样子,三国很多人不明白的一些问题。比方说,在诸葛亮的领导下蜀国是治理得最好的,相当好应该说是,首先政治清明,执法公平,官吏廉洁,全国上下一心,还不好吗?它为什么最先灭亡?这不能归结于个人的原因,它是有一个历史的走向,这个走向规定了它就是要这样走。

主持人:您觉得您的这种历史观的形成,对您的社会态度,或者作学问的态度,做事的态度,有影响吗?

易:有。比方说看一个问题,我会——自己表扬自己一把——比较有点高度,就不会就事论事。我们经常有一些事情出现以后,很多人就会表现一种道义上的愤怒啊,做一些道德的评判,而不分析这个事件背后它有什么历史的趋势或者走向,它是必然的还是偶然的,很少去考虑这样的问题。但是如果你有通读中国的历史,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它不过是历史的重演。有时候我们看历史你觉得它在变魔术,你到后面去看,所谓看历史就是看历史魔术背后的东西。其实这些东西它都甚至被当时的一些记载历史的人给埋起来了,因为你把后面的东西戳穿了以后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