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昆 明(第2/4页)

从面目凶恶的哼哈二将和保护世界的四大天王身边走过后,我穿过一个空旷的院子,来到华亭寺的主殿。雄伟的大殿顶部架着木梁,四壁从上到下排满了雕刻精美的500罗汉像——这是一群有些疯癫又充满野趣的佛教人物。“罗汉”是一个梵文词,指佛教徒修行的第四个果位,也是最高的果位,即摆脱了情感和生死的束缚。现代汉语中,也称为“阿罗汉”。如果到中国餐馆吃素餐,你总是能够点到一款罗汉菜。不过,点罗汉菜的同时不要点啤酒,不然的话,服务员就搞不懂罗汉是不是要破戒了。

我们还是回到500罗汉那里吧。每一位罗汉都有各自的神通,或者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显过神迹。中国的艺术家解读了每一位罗汉的故事,很有趣而且很让人长见识。罗汉们没有标出名字,但很容易看出,有两位罗汉的手脚不断地生长,已经把日月从天上摘了下来;一位罗汉把自己的肚子剖开,露出里面的佛塔;还有一位罗汉的眉毛垂到了地面。这些罗汉特别有趣,我一个一个看过来估计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游览完华亭寺,我回到上山的路,开始往山上走。30分钟后,我来到太华寺。太华寺建于1306年,晚于华亭寺,也没有华亭寺那么大。另外,矗立在华亭寺门口、面目狰狞的哼哈二将,在太华寺也不见了踪影。不过,“四大天王”仍在大门内各就各位,向游人收取门票费,而可资游览的景点包括茶亭、水池,还有满院子的百年银杏、山茶花树、玉兰树,以及一棵古老的丹桂。

我买了门票,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确实很漂亮。然后我就进了主殿。有个牌子提醒拜佛的人不准点香燃烛。从殿内下弯的木梁可以看出,与华亭寺不同,太华寺从初建到现在就没有重建过。两座寺院的塑像也不一样。华亭寺的主殿墙壁上塑的是500尊罗汉,而太华寺这里只有18尊罗汉。不过,这18尊罗汉是精选出来的,是为拯救世人而同意住世的佛陀弟子的代表。实际上,这样做能够成就他们的菩萨位(菩萨是大乘佛教中仅次于佛的果位),而不仅限于罗汉位(罗汉是小乘佛教的最高果位),但是僧人常常故意模糊两者之间的区别,以免拜佛的人越弄越糊涂。而拜佛的人也并不在乎。他们都忙着往祭台上盛放水果的碗中扔硬币呢。他们相信,如果把硬币扔到碗里而不蹦出来,就能保证下辈子甚至这辈子少受罪。不过,减少的肯定只是他们口袋里的零钱。我也往碗里扔了几枚硬币,希望下次我乘火车需要座位或者铺位的时候有人能帮到我。然后我再次回到上山的路,去一个称作龙门的地方。

途中有一段石阶通向聂耳墓所在的一片树林。聂耳曾是中国的一位年轻音乐家,1935年在日本度假时溺水而亡,年仅23岁。虽然年轻,聂耳却是中国最著名的音乐家之一,他创作的《义勇军进行曲》从1949年起一直作为中国的国歌。

太华寺

在聂耳墓短暂地凭吊之后,我再次回到上山的路,继续攀登,几分钟后就走到了路的尽头。这时,一段长长的阶梯通往三清阁。道教的三清指的是玉清、太清和上清三位天神。我每每想把他们三位分清楚,但总是迷失在语言和神秘的深渊中。这一次,为免于再次迷失,我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当然,里面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可看,只有几尊崭新的塑像,将神秘的道教三尊塑造成人的样子。

三清阁实际上是一排沿着崖壁而建的五六栋建筑。14世纪初期,这里是为一位蒙古王子建的夏宫。彼时,蒙古人刚刚把亚洲的这片土地纳入中国的势力范围,王子被派到这里管理这片中国西南新疆域。楼阁后来被道士接管使用,现在则属于游客了。我随着他们的脚步,沿着在昆明西山的崖壁上穿凿而成的石梯拾级而上。石梯的开凿始于两百年前,当时一位闲来无事的道士决定凿通崖壁,去更高处的一块岩石栖息。他还没有完成大业就辞世而去,但后人继续了他的工作。我挤过人群,来到他们在山顶下面凿成的洞里。这里就是龙门。

在崖壁上凿路的老道试图开通的是一条区别仙人与凡人的路。他将这条道称作“龙门”,模仿的是黄河上的一个峡口,黄河在那里掉头向东,一路流过冲积平原,注入大海。每年春天,黄河中的鲤鱼奋力跃过峡口到上游产卵。能游过峡口的毕竟是少数,但中国人说,那些鲤鱼会变化成龙。那些通过朝廷大考的人也被类比为跳过龙门的鲤鱼。因此,为了奖赏那些跳过龙门的学子,崖壁上专门雕了一个供奉文曲星的神龛,只见他手中挥舞着毛笔,骑在龙身上。不过,来此求他保佑的学子最好看得仔细些。除了手中的毛笔外,他还拿着一本书,上面写着“富贵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