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骄弟(第3/7页)

她想了一夜,第二日便告诉丈夫:“我只有一个儿子,绝不会看着他去送死。宫里没人见过逸儿,亦无人知晓我们收养了容洛,明日让容洛替逸儿进宫。”

那时时辰尚早,花园里悄无人声。可陈夫人没有想到,陈楚楚去找容洛,路过花园时,将一切都听了去。

【五】

陈楚楚昨日刚出府便被下人带回去软禁在了房间里,直到今日早晨才能出来。她心里一直想着容洛,她昨日失约未能去,不知他在湖边等了多久。

她从房间里出来便直直地朝容洛院子里去,在路过花园时,却听到她娘亲的一番话。

她想她是气极了,才第一次这样忤逆她的娘亲。而后,她便又被娘亲锁在房间里。

她让丫鬟给容洛带了信,又怕出什么差池。一直到了夜里,她再也等不及。抿唇看了看雕花窗户,他便跳了下去。窗台很高,她向来温婉规矩,从未做过这样大胆的事。

她跌落在地,忍着痛站起身,抬眼却看到容洛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白色广袖长衫,十三岁的少年,已经长高了不少,竟比她还要高上些许。

她知道容洛不会再留在陈府,可看着他离开,她心里却比想象的还要难过。她那样想跟着他一起走,可她年长他两岁,心底的那些话,总让她觉得羞耻,于是她只道:“离开也好。”

容洛向前门走去,她拉住他:“前门侍卫多。”

说完,她便带着他朝后门走去。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大胆地去牵他的手,她有些紧张,手心沁出一层薄汗,微微颤抖的手指不经意间透露出她不能说的感情。

月儿远远挂在夜空里,如霜的月光洒了一地,府里的人都已歇息,只余瑟瑟风声拂过,清冷而静谧。

不多久他们就走到了后门,陈楚楚停下脚步,刚想叮嘱容洛两句,却见门前的烛火突然被点燃,一时之间亮如白昼。

陈夫人带着下人站在门前笑着望着他们,似是等了许久。

容洛在一瞬间便明白了,他转身想逃,却被下人抓个正着。

陈夫人笑道:“楚楚真是和你哥哥更亲近些,知道娘亲在这里等着,便将容洛引了过来。”

闻言,还在挣扎的容洛便停了下来,他抬起眼看向陈楚楚,眼底的恨意如一柄尖利的长剑划过,让她心惊。

陈楚楚怔在那里,一时竟忘了解释。

陈夫人又道:“宫里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前,快将少爷送出去。”

陈楚楚终是反应过来,忙去拉那些下人,怎奈她势单力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洛被拽出了府。

踏上马车前,容洛突然回过头来看了陈楚楚一眼。他本就生得俊美,如此一笑,更是美得让落雪里的红梅都失了颜色:“阿姐,我总觉得除了娘亲之外,你是这世间唯一待我好的人。我想着,我若是离开了,怎么也得再看一看你。可你呢,你就是这样对我?你已经骗过我一次,阿姐,我怎么就相信你了呢?”

他虽是笑着,但却带着冷意,只是一眼,便让陈楚楚的心冷了下来。

她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那些宫人却容不得她再多说,长鞭一挥,马车便疾驰而去。

她推开下人,跟在马车后一遍一遍唤着容洛的名字,她要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她并不知道她的娘亲等在后门,她并不知道她的丫鬟只听她娘亲的话。自从她拒绝了太师府的亲事,她的娘亲便对她格外注意,她的那些心思并没有瞒过所有人,这才让他们有了误会。

只可惜马车奔得太快,她不慎跌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街道尽头。

【六】

容洛走后,陈楚楚便大病了一场。她虽是温婉,但却是十分倔强。因心中存有芥蒂,她闭门不再见家人,人也沉默了许多。

病好后她搬到了偏院去住,只带了一个丫鬟过去。她做得如此决绝,陈家也十分寒心,只当作从未有过她这个女儿。

偏院本就冷清,若不是姚恒常来,那便如冷宫一般无二。

姚恒就是太师府的小公子,向来风流的少年不知为何突然转了性,日日追在陈楚楚身后。他说着一些以前便相识的混话,但陈楚楚自觉从未见过他,便认为他是在玩闹。

闲着的时候,她便给容洛写信,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都是平日里的一些琐事,但却是她所有的寄托。她从未想过要寄给容洛,亦不知要怎样才能寄给他,她甚至连他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如此过了三年,那个唤她“阿姐”的白衣少年,似是成了她心中的执念,思念如呼吸。

陈楚楚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正值三月时节,院子里的梨花纷纷扬扬开了一树。她坐在树下看书,丫鬟过来告诉她:“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