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我心中,你最忠

随着经脉的断裂,葛木宗一郎缓缓倒下,美狄亚抱着他的身体一起摔在了地上,看着他逐渐失去生机的双眼,已是泪流满面。

“宗一郎大人,为什么……”

她万万没有想到,葛木宗一郎没有死在塞弥拉弥斯的剧毒下,也没有死于战斗中,而是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没有什么是比爱人死在自己眼前更痛苦的事了。

而在将死之际,葛木宗一郎顽石般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微微勾起的嘴角仿佛在笑,就连看向美狄亚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已经够了,Caster……”

是的,已经够了。

对于葛木宗一郎而言,一直以来都没有活着的感觉,而是像一架机器按照着组织的指示在运作,也因此,他失去了作为人类最基本的感情,绝对的理性,绝对的冷静。

但在他的生命中,还是做了两件不够理性的事情。

首先就是活下去这件事。

原本作为组织培养的秘密杀手,在完成任务之后必须自尽,但他却没有遵守这条规则,而是离开了组织,来到这遥远的极东之地生活了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只是因为任务完成得太过轻松,让他感觉到花费整个人生去为此做准备的不值,想要寻找一个理由。

可是在冬木生活了几年,他的心仍然空荡荡的,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寻找不到,对于他人而言多姿多彩的世界,在他眼中却是孤单的,灰色的。

直到他做出人生中第二件不理性的事情——在柳洞寺附近救助了受伤的美狄亚。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穿着非现代的服装,受着伤倒在阴暗潮湿的林子里,要多可疑要多可疑,甚至还可能反受其害,至少在葛木宗一郎所接受的教育中,接触这样的女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但他还是帮助了对方,因为在那一刻,他发现世界拥有了更多的颜色。

在之后的接触中,美狄亚向他坦露了一切,并请求他的帮助,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并以新婚初夜的方式签订了契约。

在那之后,他突然拥有了不一样的感觉,首次觉得自己不是一部机器,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虽然他还是无法理解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决定忠于内心的本能,美狄亚若是选择战斗,他便战斗到底,除此以外,理由和目的之类的都无关紧要。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两人就受到了神秘从者的袭击,他在战斗中落败,并被敌人在身体中投下剧毒,以此威胁美狄亚。美狄亚选择了屈服,但心中仍然有着反抗的意志,于是他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为她献上自己的力量。

只要美狄亚还有战斗的意志,他就会陪伴到底。

他可以接受向敌人妥协的行为,这也是杀手的生存方式之一,只有活着才有完成任务的希望。他能够认可徒劳的挣扎,在死前的一刻绝不放弃盯紧眼中的猎物,亦是杀手准则。

但是——

当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一次次因为他选择妥协,当她为了让他活下去,不断的去挑战那不可战胜的强敌,并以性命为代价的时候,他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他拖累了对方的脚步,又让对方陷入痛苦绝望的挣扎,他更不能够再眼睁睁的看着。

于是,他选择了作为一个杀手最后的手段。

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够让她放弃。

但这并不是悲哀的事情,因为他早就应该死了,这苟延残喘的性命,能在最后的时刻体验到活着的感觉,能在最后的最后理解被人所爱、爱上他人的幸福,这已经足够了。

忠于自己的感情,忠于自己的内心,忠于自己的本能,也忠于一生所爱。

用仅剩的力气抬起那只仅剩的手,葛木宗一郎像笑着一般握住了美狄亚的手,“所以,不用再坚持了……你的理想……我的愿望……”

哗啦!

葛木宗一郎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最后一口气就已经耗尽,帕秋莉和伊莉雅都不知道他最后想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但美狄亚却似乎听懂了,泪流满面的点着头。

她是背叛的魔女,先是背叛了自己的父亲与祖国,之后又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似乎她的一生都脱不了背叛的诅咒,不是背叛他人就是被人背叛,因此她也受尽唾骂,就连作为从者被召唤,也无法摆脱这个命运。

她的前一任御主就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伪装成忠心的模样,欺骗他用光令咒,并在最后杀死了他。

可是,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又会喜欢背叛的滋味呢?

她内心真正渴望的从来都不是背叛,而是一份忠实的感情。

虽然和葛木宗一郎的相遇只是个偶然,虽然这个石头般的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甜言蜜语,但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没有那种被背叛的诅咒缠绕的感觉,也真正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要取得圣杯,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下去,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