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醉东风(19)(第2/3页)

归菀说完,一想那当日苦楚,猛地又别过了脸,泪盈盈看着蓝泰:

“将军,我无颜说这事的,可是,除了将军能帮我,再没他人了,我害怕……”

少女神色凄楚,风雨飘摇中的山茶花一般,蓝泰自然清楚她说的什么,惧怕的什么,一时心里也是又窒又痛,他不忍看归菀,似乎也无法面对归菀,只歉疚地道了句:

“你回去,我会想法给你弄避子汤,陆姑娘,”他小心看了看四处,这才抬头看她,“日后尽量少冒风险来我这里,我倘是有需要你的那日,自会想法子知会你的,晏清源有什么动静,你让她俩告知我便是。”

归菀感激冲他挤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裹紧了自己,忙不迭同花芽两个赶回暖阁,刚进园子,归菀猛地刹住步子,花芽来不及收步,险些撞上她,归菀紧闭着双唇,忽吐出一句:

“他回来了。”

花芽听得蹊跷,疑她怎判断地这样笃定,正要问,见阶上晏清源推门而出,同她俩人打了个照面--晏清源分明换了衣裳,是归菀这里常为他熏的一件玉色常服,北朝尚红,晏清源除却正式场合着绯袍,闲暇时间,还是十分随意的。

他就立在阶上不动,笑痕宛然。

花芽只觉头皮都麻了。

没有人不怕晏清源这样的笑意,因为上一次,花芽亲眼见他也是这样笑着拿又长又尖的冰凌将人活活穿破喉咙。

归菀则平息下乍见的慌乱,刻意摆了摆梅枝,往他跟前走来,见了礼,才看见他脸颊上那道已经黯淡几分的抓记--显然是受伤了。

她有些惊诧,觉得自己此刻就算虚与委蛇,也当说一两句关怀的话,可无论如何,她说不出,相反,倒生平第一次知道何为幸灾乐祸,归菀无法,忽略这节,轻声找了一句别的话:

“大将军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晏清源伸出手来示意,归菀迟疑片刻,搭上他掌心,晏清源便顺势牵着她进屋来了。

“怎么,嫌我回来的早了?不想见我?”他俯身在她怀间一嗅,笑着捏了捏她小手,“这几日冷的很,让下人们去采就是。”

归菀本听得前一句心口乱跳,又接上这后半句,才稍稍放下心,转念一想,软娇娇道:“大将军之前自己说要替我折梅插枝的,又……”说着脸面一红,归菀耻于跟他装出这样的情态,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两腮着了胭脂一般,因罗帕半掩面,眉梢眼角越发添了娇羞,晏清源笑了笑,第一回见她要在自己跟前撒娇卖乖,却又半路没了下文,顿起作弄她的兴致:

“说啊,怎么不说了?”

他追着问,归菀更羞,一径往窗前走,只管胡乱插枝,再不出声。晏清源伸手就将她捞在了怀里,耳鬓厮磨的,一时间也没了话。

可归菀稍稍别过脸,鬓间的发,就拂到他那道伤,微生不适,尤其冬日里冷,好的慢,想到这晏清源心下烦乱,将她松开,往榻上一躺,靴子也未脱,归菀偏头看了看他,略含希望地问:

“你累了么?”

晏清源含糊应一句,归菀迟疑片刻,试探道:“那我不打扰你午休。”折身就要往外头明间去。

“慢着,”晏清源喊她,归菀浑身一紧,却还是转过脸来,见他拍了拍榻头,“大冬天的,我午什么休?过来,陪我说说话。”

他同她之间,归菀想不出有什么好说的,他来她这里,除了那件事以外,归菀清楚,是再无他事的。

小产的苦,她吃的怕,那种下半身痛得要撕裂的感觉,仍历历在目,痛却还是第二层,她尚不能像成□□人那般渴望孩子,更何况,是他的孩子。

“大将军想说什么?”归菀搬过胡床,坐的有些远,心下警惕。

晏清源半眯着眼,打量她不住,忽然提议:

“明日带你去石窟看飞天罢?”

初入邺城,归菀曾远远一目座座佛塔,对此毫无兴致可言,今生尚且浑浑噩噩,何必去期待那更虚无缥缈的来生?谁要和他一起看飞天?她低着头,想的已经是今生的事:蓝泰能否为她弄来避子汤,如能成事,倒不用没日没夜担忧这一层了。

归菀想的入神,不由攥紧了帕子。

晏清源冷冷瞧着她,嗤笑一声:“陆归菀,是睡着了还是死了?”归菀抬头,勉强回笑:“外头太冷,我不想出门。”

“见过飞天么?”晏清源两腿叠起,漫不经心问着话,归菀摇头,晏清源看她敷衍得很,再问她什么,还是摇头。

可娇娇怯怯,莫名带点孩子气的一张脸,晏清源也发不起什么火,便敲了敲小几:“我之前的话,你忘了是不是,过来给我捶腿。”

归菀只得起身,头上玉簪大约因为发髻松动,顺势一滑,掉到地上,摔作了两截。晏清源瞥了一眼,笑着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