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无名(第2/2页)

赵红兵的确好毒,当然这是因为现在的他非毒不可,他毒的有苦衷。但,的确,他比李四之毒辣要更上一层。

多年以后,赵红兵曾在和朋友聊天时无意中说:“大虎、二虎他们都是纯混子,想用那些江湖手段吓唬我,我能被他们吓唬吗?”

从赵红兵这句话中,我们可以分析出:赵红兵把大虎、二虎定义为纯混子,他就同时否认了自己是纯混子。那他赵红兵不是混子是什么?

可供选择的答案有二:

1, 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

2, 黑社会。

清清白白的合法商人,赵红兵看起来不大像……

暂且放下赵红兵究竟算是什么不谈,且说大虎。

能够盘踞在我市东郊近20年不倒的大虎几兄弟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没那么容易服软。折了迷楞、公司暂时停业整顿,这些虽然对大虎团伙打击不小,但一时还没动摇大虎团伙的根本。

既然赵红兵率先不讲规矩,那大虎就没有再讲规矩的必要了。

大虎首先盯上的,是已再次怀孕的高欢。此时的高欢,已经怀孕近七个月。

大虎能想到的,赵红兵应该也能料到。对于一个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的中年汉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吗?

这事儿上,赵红兵输不起。

高欢始终坚持上班,尽管她的这份工作被她的大学同学所鄙视,尽管身边的人都对千万身家的她居然还每天认认真真上班费解,尽管这份工作和她少年时的理想相距甚远。但,她热爱她的这份工作。

她这样执拗的女子,绝不会为别人的任何劝告和意见所动,她只相信她自己的。

赵红兵肯定不能告诉她:可能会有人要对她下手。

这样直接告诉她,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孕妇都怕情绪波动。

此时的赵红兵,翻出了他的第三张牌。

赵红兵的手中的第三张牌,是一个人。

这个人,连二十年来几乎每天都和赵红兵生活在一起的沈公子都不认识,都叫不出名字,只见过几次。当然二狗更不曾见过,只能从沈公子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这个人一些概况。

据说他看起来比赵红兵还苍老。

据说他抽烟很厉害,一根接一根,但从不喝酒。

据说他只有一只眼睛,一条眉毛。

据说他皮肤白皙,仅有的一只眼睛特别怕强光。

据说他鼻梁高高,头发短短。

据说他身上总穿着一身劣质的运动服,很光滑的那种运动服。

据说他脚下总踏着一双和运动服同样劣质的运动鞋,破旧但干干净净。

据说他不大爱说话。

据说他的口音南腔北调,谁也不能听出他究竟是哪里人。好像,是南方的。

可以确定他参过军,上过前线。

可以确定他在香港生活过。

可以确定他和赵红兵认识的地方是在野战二所,他们曾躺在相邻的病床上。

据说他唯一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寒冷和忍,但笑起来让人感觉很温暖。

据说他虽然衣着寒酸,但在李四海鲜馆吃海鲜时表现出来的娴熟与优雅,让沈公子都自叹不如。

据说他虽然极瘦,但他的腰杆却像赵红兵、沈公子一样笔直。

据说他好像是很多年都没和赵红兵见过面了。

据说他和赵红兵在这之前好像也只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顿酒。但看他俩互视的眼神,却像是平生挚友。

据说他和赵红兵谈话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当年我们拐杖帮”,但奇怪的是,无论是他还是赵红兵,双腿都完好。

不知,他是否也有妻儿。

不知,他依靠什么生活。

更不知,他之前漂泊在何方。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让人看了一眼就会一辈子都牢牢记住的中年男人。

就是他,对,赵红兵的第三张牌。

这是保护高欢和孩子生命安全的一张牌,更是在这场暗战中,最终让大虎服输的一张牌。

二狗不知,这张牌,赵红兵经营了究竟多少年。

好吧,给他取个名字: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