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者上宾(第2/5页)

“那可不行,要是你被那些人弄去洗了脑也做传销,回头来要发展我们做下线就糟了,说什么我也要把你看紧。”陆钟开着玩笑,已经抢先开了门。

B

穿着低调的衣服走在大街上,陆钟与司徒颖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虽然司徒颖脂粉未施,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真正的美女就是这样,穿着二十块钱的牛仔裤也同样光彩照人。

司徒颖心里感激陆钟作陪,但她什么也没说,两人一路无语,辨认着身边每一个可能是表姐的女性。

同为小城市,南平充满了小城市特有的人情味和烟火气,来宾却有种莫名的冷漠。南腔北调的口音全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钱。街边小店里随处可见几百块钱一套的“传销套餐”——粗制滥造的床、桌椅、炉灶、毛巾一应俱全。巷子里也总能见到那些抱着塑料凳子去“开会学习”的新老传销员们,新人们或惶恐或憧憬,老人们则亦步亦趋威逼利诱。

城很小,大半天就可以把全城走个遍,廉价的鞋把司徒颖的脚底打出了血泡,她忍着疼,走得越来越别扭。

陆钟二话不说去路边的店里买了一辆自行车,大大咧咧地指着车后座,“上来,我推你。”

“连个请字也不说,真没风度。”司徒颖噘着嘴坐上去,心里欢喜,嘴上却不饶人。

“有风度的不一定是好男人。”陆钟依然笑嘻嘻的。

“但有风度的一定是好老千。”司徒颖又呛他一句。

 “好好好,我不是好老千。”陆钟笑得越发像个老好人。

“但你还算个好男人。”司徒颖心道。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吃完晚饭出来闲逛的,有出发去火车站接人的,也有刚从火车站接到了人带出来熟悉环境的,在不宽的小路上川流不息。

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陆钟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也都是骗子,但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去骗所有认识的人,亲戚,朋友,同学,老乡,其中不乏良善忠厚之人。那些好人,出于信任或者善意最终被骗,然后也开始骗人。这种骗局比最厉害的传染病毒还可怕。

走着走着,司徒颖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对方上来就问:“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你谁啊?”司徒颖心情不好,自然没好气。

“我啊,连我都猜不出吗?”对方又问。

“快说你是谁,不然我挂机了。”

“哎呀,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我都不记得了。”

“神经病。”司徒颖已经明白对方是什么货色,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陆钟关切地问道。

“听口音是福建的。”不用更多解释,陆钟知道,福建骗子都爱在电话上做文章。

“下次别那么快挂机,好好玩他们一把。”陆钟看出司徒颖心情不好,想逗她开心。

司徒颖却乐不起来,眼下她恨透了这个城市。天色黯淡下来,两人又累又饿,只好先回酒店吃些东西。

C

第二天,老韩咳得厉害,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染了风寒,不得不在酒店休息。大家兵分几路各自寻找线索,但整个来宾城内传销者的出租屋多如牛毛,根本是大海捞针。

直到第五天,周士侠带来了好消息:表姐就住在烟草局附近的一栋民房里。司徒颖迫不及待地找上门去。怕有危险,除老韩外大家全都去了,单子凯和梁融在楼梯间守着,陆钟留在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司徒颖推门进去。就像所有传销人住的地方一样,十来个平米的屋子里,挤着两张低矮的传销床,角落里有个很小的灶台,除了简陋,实在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表姐正在很大的一堆土豆前,努力地刨着土豆皮。年近四十的表姐已经有了不少白发,她的脸也因为营养不良呈现出不健康的气色。

“姐。”司徒颖心疼地唤了一声。

“好妹妹,你怎么来了?”表姐消瘦的脸上露出惊喜,“我正愁找不到你呢,我跟你说,我现在做的这个项目很有前途,你路子广,认识的人也多,如果你也加盟做这个连锁的化妆品,肯定会……”

“姐,我来是劝你回去的。姨夫姨母都急病了,住在医院里,姐夫都快急疯了,可为了住院费还得每天下井挖煤,两个孩子也都很担心你,快跟我回去吧。”司徒颖救人心切。

可表姐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别说了,赚不到钱我是不会走的。为了这个事业我已经付出了那么多,现在走的话就前功尽弃,没赚到钱,我也没脸回去见他们。”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我认识的姐姐,永远都把家人放在第一位,你怎么能这样冷血!”司徒颖又急又气。

“好妹妹你别急,先听我说,这个事业真的很有前途。你认真听听我的话好吗?再把我的话带回去,也许他们就理解了。”表姐见司徒颖都快哭了也有些心疼,语气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