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伪装者(第2/7页)

骨头一掏手机,包房里瞬间静下来了,按了号码,把手机贴耳朵上,骨头额头就开始见了汗了,俩眼珠想看又不敢看谁,叽里咕噜地乱转,就像他才是心虚的那个贼一样。

大器伸手大幅度比画着,吸引骨头注意力:“别自己听,有扩音或者免接听什么的吧?按了按了!一起听,公平公正公开么。”

骨头看了周围一眼,动作缓慢拿下手机按了免提举在面前,所有人不说话,仿佛骨头手里的手机是可视电话一样,全都盯着,屏气关注手机里传出的丝毫声响。

接听了,是艾媚的声音,有点急切,开门见山:“喂?老公,怎么样了?”

一旁的梁洛宏真切地听见了,瞬间脸色风云变幻,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骨头眼神里转瞬即逝了一丝得意,艾媚对他这个称谓必然让他此刻充满优越感,但马上意识到战局仍在进行,于是轻咳一声,凑近手机:“我们在一起呢,还在谈,老婆,梁洛宏要和你说话,他说有话问你,你……好好回答。”

“什么?还问什么啊?”艾媚的声音更急,还有一丝不耐烦。

骨头没答,而是起身走两步,伸手把手机放在梁洛宏的桌子中央,然后抽身坐下,不再做声,故作坦然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所有人静音,梁洛宏沉了沉气,向前探着身子对着手机:“媚儿,我是宏。”

这边谭墩小声接话:“靠,我还白加黑呢。”

“洛宏,你还要问我什么?还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么?”艾媚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叹气的,显然是受够了纠缠极度无奈的意思。

梁洛宏当然感觉到了艾媚语气里的不快,但眼神已经变得认真,没有理会旁人,也没有觉得难堪,而是更加凑近手机,声调哀怨:“媚儿,我只想认认真真地最后问你一遍,你爱不爱我?你还爱不爱我?我真的不想我们几年的感情就这么完了,我这么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就是不想就这么完了!我求求你,好好想想再回答,别说气话,因为你的答案对我关系重大,会直接影响到我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很悲壮,很动情,一番话说完,我们都在看着梁洛宏,但看热闹的心态在消散,目光都变得温和、怜惜起来。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刺耳,依旧让人生不如死,但此刻伴着这番话听来,无疑如一个悲情男子从地狱中传来的歇斯底里的哀怨和哭诉。

没人说话,如同法庭上等待宣判的诸位旁听,而骨头明显就是被告席上的那个,表情紧张,眼神死灰。桌上手机里也没了声音,许是梁洛宏一番真情告白让艾媚的心潮也澎了湃,一时口不择语。但这有点儿太折磨人了。

许久,手机里传出一声轻轻幽幽的叹息,在所有人屏气聆听中,艾媚缓缓开口:“洛宏,好吧洛宏,我……我承认,我爱你……”

“咔嚓哗啦!”清脆的一声爆响中断了电话审判,也拽走了大家的注意力。

好家伙!大器这死胖子还真是说到做到,在艾媚的话刚说出口的刹那,大器特诚信为本地抡了胳膊,啤酒瓶子也应声在他自己脑袋上开了花。

所有人都用震惊回应,离得最近的梁洛宏甚至吓得身子一抖,接着起码有近两秒钟,时间如同静止,谁都怔着不动。再接着陈吉吉一声尖叫,急慌慌手忙脚乱地扑向大器身边。

我和付裕也诧异着呢,这大器还真是对比当年没多少改变啊,还是喝醉了就敢不拴弹跳绳就玩蹦极的脾气,刚才连我都以为他是拿那个赌注吓唬梁洛宏呢,谁知道他还真砸啊。

这边一片慌乱时,电话那边的艾媚也缓过惊魂来了,急急嚷着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打架了么?骨头和梁洛宏几乎同时探身对着手机报平安,抢着说没事只是出了点小意外,俩人脑袋凑得很紧,说着话还对视了一眼,目光复杂。

一旁的陈吉吉正急急为大器拨掉一头的碎瓶碴儿,我们这桌人也都起身前去探望,付裕边走边掏了车钥匙,也不知道喝醉了的大器有没有使巧劲儿,要是开了口子是要缝针的。

袁老二先到一步让开陈吉吉给大器检查,前后左右扒拉着看了一圈,笑了,后退一步冲大器竖了一下大拇指。看见二哥这个表情我们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也都捎带着扫了一眼。真是奇了!你说这人怎么能皮糙肉厚到这份儿上?酒瓶子砸上去,竟然一点没挂彩!就是肿了一块,起了个包。

大器脸上明显还有残留的痛楚,但更多是扬扬自得,好像自己干了件壮举似的,对着我们嬉皮笑脸地摆手,又把手指竖在嘴唇上示意静音,眼神递向面前不远处,那个几乎把脸都贴在手机上的梁洛宏。

虽然大器自行爆头吓了梁洛宏一跳,但这会儿他的注意力却根本没转移,全在手机另一端的女孩上,况且刚才艾媚的话足以重燃他人生的希望,如同在无尽的沙漠中找到小小的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