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节 我如朝露降人间(第5/6页)

那张曝光有些不完美的照片上,一名有着完美东方面孔的女子抱起了失去父母正在哭泣的小男孩,温柔地安慰,闪光灯将那张美丽侧脸定格在永恒的一刻。应海生拿着看了好久好久。

“如果这次出手的不是顾家明,而是她,如果顾家明完全不做任何妥协,应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是调动军队呢还是请组织里的几位前辈出手,老实说,我当时想的不只是砍掉子丰的手,顾家明如果坚持,我会一刀砍下他的头,如果他还坚持,我只能让所有军队警力都撤回去,让他南下广州……”方之天看着他,点了点头,“他让步了,我们在鬼门关上来回了一趟。”

距离这边房间不远的一个阳台上,东方路拿着应海生身边同样的资料,拍打着栏杆,望向远处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生病了,从没见过的瘤,医生说可能会死……”几天前,他去到顾家明那里,“你要死了,你才做那样的事情……”

“谁都会死的……”

“可为什么要让我们知道?安静地消失不是更好吗?”他看着那道身影,犹如看见那天傍晚那染红整片天空的辉煌的落日。

“会有芥蒂,会有猜测,会有试探,那一天我在飞机上放炸弹,让你们不许调查我,你们暗地里不还是做了。能多知道一点就会想多一点,你们不会放任一个这样的永远在视线之外。而这些东西,是向着她们去的……”

“可谁也不敢动她们,顶多只是监视。”

“问题在于不止是你们。”家明在对面摇了摇头,“十年、二十年,受到监视或者试探,不可能完美。总有一天她们在无意中发现,会意识到,顾家明的烙印就像是怨灵一样地缠着她们,时时刻刻提醒她们。我死了,这样的监视或者保护都会单纯一点,有一天,她们会走出我的阴影,成为她们原本就应该成为的普通人……”

“有人要找她们麻烦怎么办?”

“遇上比我更无顾忌的人,他们会后悔的。几年之后,因为利害关系而产生的一切,也就淡了。更何况……”他顿了一顿,“有一天我消失了,谁能完全笃定我死了呢。”

东方路久久地望着那道身影,站了起来,转身离开,走出几步侧过了头。

“怎么可以相信别人?”

“至少可以相信你,不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

“……放心吧。”

那一天,威尼斯,幽暗天琴。

沙沙坐在那儿,看着对面名叫凯莉的白人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几份东西放到桌上。时间沉默在房间里,她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身体逐渐颤抖,渐至无可抑制地哭泣出来,眼泪布满了整张脸颊。她翻过一遍,又翻一遍,终于,陡然间推翻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转身冲向门外。

少女哭泣着,在迷宫似的走廊里不断地寻找着出口,路过的人们都扭头看她。

不久后,维也纳。

演奏室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静静地在钢琴前弹奏着,不久,在旁边作为评委的导师们微笑着开始鼓掌,少女站起来行了礼,光芒从窗外射进来,映出一张清丽而落寞的侧脸。

她的目光越过导师们的身旁,越过那在窗前飘动的白纱,望向东方那白云如絮的天空,想起之前无数个如此晴朗的夏天,以及那在晴朗天空下的他和她们。

夏日即将过去……

江海。

提着蓝色的小手袋,穿着长裙的雅涵走出张家别墅大门,她的脸上擦了淡淡的粉,但依然可以看见那仿佛褪去了血色的苍白的肌肤,这使她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显出一种仿佛燃烧出苍白光焰般的,病弱中的美感。

黑色加长型轿车的门打开,她走了进去,随即,车辆缓缓起步。

叶莲坐在对面,将接通了的电话递给她,她深吸一口气,接了过来。

“……我看了你的信,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我想过了,我不怪你……”她仰起头,露出一个笑容,努力让眼眶中的湿润感觉退回去,目光望向车顶那黑暗虚空的某一点,回忆中的点点滴滴,都从眼前流过去。

“我要一个你的孩子……”

耳畔,仿佛有淡淡哼唱的歌声响起来,遗落在未名的远方……

有没有那么一朵玫瑰永远不凋谢,

永远骄傲和完美永远不妥协,

为何人生最后会像一张纸屑,

还不如一片花瓣曾经鲜艳……

有没有那么一张书签停止那一天,

最单纯的笑脸和最美那一年,

书包里面装满了蛋糕和汽水,

双眼只有无猜和无邪让我们无法无天……

有没有那么一首诗篇找不到句点,

青春永远定居在我们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