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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昭昭不一定非要和乔穆说话的,她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不好?远远地见了他几次,他眉目间依然笼着浓浓忧伤。时令已经深秋,但他显然还活在之前那个酷烈无比的夏天,迟迟不能从父母离世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乔穆忧伤的面容总让秦昭昭感到难过,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帮不了他,她甚至连过去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这天,秦昭昭认真地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搽好粉后宿舍里的人正好都出去了,没人打扰,她在衣柜里翻了半天,尽量配出一套最满意的衣服换上出门。

  打扮一下到底是不一样,往日她走在路上没人会看她,今天一路上却有不少人多看了她两眼。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感到窃窃的欢喜。

  从学校去上海音乐学院,要转两趟车还要步行。半路上飘起了毛毛雨,秦昭昭没带伞,好在雨也不大,下车后冒雨跑上一程也就到了。在校门口意外地遇见了凌明敏,她白衣蓝裙,撑着一把蓝色雨伞,走在蒙蒙细雨中仿佛诗人笔下的丁香姑娘。

  看见她,凌明敏微微一怔后主动打招呼:“秦昭昭,你好。”

  她有些局促地回应:“你好。”

  “我早听叶青说过你也考来上海念大学了,不过因为高中时我们并不熟,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找你玩,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上你。真巧。”

  秦昭昭更加局促了,叶青怎么会跟凌明敏说起她,她还说了什么?会不会把她喜欢乔穆的事也告诉了凌明敏呢?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凌明敏突然轻声问:“你——是来找乔穆的吧?”

  那样了然的语气让秦昭昭顿时涨红了脸:“我……”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那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他在哪,他现在应该在琴房练琴。”

  或许是同在异乡的缘故吧,当老乡见到老乡总会觉得有亲近感。凌明敏对秦昭昭比以前在实验中学要可亲得多,主动把伞伸过来罩在她头上:“一起走吧。”

  这天在凌明敏的带领下,秦昭昭终于和乔穆面对面地见了面。他果然在琴房,正准备开始练琴。她们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看着她表情怔仲,似乎没有认出她是谁。凌明敏在一旁介绍后他才恍然大悟:“秦昭昭是你呀!你怎么……”他迟疑了一下才说下去,“怎么你也在上海吗?”

  他的话停顿了一下,秦昭昭没听出停顿前与停顿后微妙的语气转折。能和他交谈她高兴极了,拼命点头,告诉他她也考来上海读大学了。

  “你也在上海读大学,我都不知道,不然该去看看你的。我爸妈出事的时候你帮了我不少忙。”

  提起父母时乔穆的声音又苦又涩,秦昭昭为避免勾起他难过的往事赶紧岔开话题,把话头往琴房的双排键电子琴上引。

  在乔穆练习的琴房里,秦昭昭头一回看见她曾经跑遍小城也没找到的双排键电子琴。好大好漂亮的一台琴,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轻轻敲了几个键,发出的声音音色很美很动人。

  “真好听,随便敲几下就这么好听,那弹起曲子来更好听了。”

  乔穆在琴前坐下:“那我弹支曲子给你听吧。”

  他要弹曲给她听?秦昭昭睁大眼睛惊喜无比:“真的?”

  “当然,你喜欢听什么曲子?”乔穆还清楚地记得父母双双出车祸后他独自守在医院里求助无门时,秦昭昭和她妈妈主动赶来给予的帮助。如冰天雪地中一块炭火的温暖,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秦昭昭不假思索:“我很喜欢张学友的歌,你能不能弹他那首……”

  她话还没说完,凌明敏突然扑哧一笑,她的笑声让秦昭昭顿时有所警醒。学琴练琴的人一般弹奏的都是高雅乐曲,是谓艺术,相比之下流行乐曲何等庸俗。她马上改口:“随便你弹什么都行。”

  乔穆也没有坚持,可能自幼学琴,早早地就受到了高雅音乐的艺术薰陶,他对流行音乐一向没感觉。他像往常练琴那样弹了一支练习曲,一曲弹毕,秦昭昭发自内心地鼓掌:“乔穆,你弹得真好。”

  秦昭昭这天过得很开心,来到上海那么久她总算和乔穆面对面地说了话,他还特意为她弹了一首曲子。回校的路上她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一颗心难禁欣喜雀跃——她喜悦的心情在进入宿舍后全面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