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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冷起来了,秋风一日凉过一日。当夜间的露水开始凝结成清晨的白霜时,冬日的寒冷也开始崭露头角。

  一年四季中,秦昭昭最喜欢过夏天,最讨厌过冬天。因为她很怕冷,寒冷的冬天总是冻得她双手双脚都长满冻疮,又红又肿又痛又痒,难受极了。为了治好她的冻疮,秦爸爸想过很多办法,什么用辣椒水洗用大蒜茸敷用烂香蕉擦等等,统统百无一用。买个热水袋让她天天抱着也没用,冻疮依然年年冬日如期拜访,不见不散没完没了。最后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

  今年冬天刚刚开始,冻疮就一个接一个在秦昭昭的双手冒出来,长满冻疮的手指根根红肿如胡萝卜,碰一下会很痛,让她写字做作业都不方便。于是她学班上一位男生买上一盒风湿膏药,剪成大小不同的形状分别贴在冻疮患处。十根手指几乎贴满了,手背上还贴了两大块。一双手都被贴得不像手倒像膏药展示柜。于倩看了说:“哇,你这双手可‘真好看’啊!”

  她看着自己的手也觉得很丑,乱七八糟贴满膏药,赶紧把毛线手套戴上,把一双丑陋的手藏起来。不过贴膏药的方法还是挺有效的,冻疮患处贴了膏药不再碰一下就胀痛难耐,手指活动就不必太小心翼翼,就是一双贴满膏药的手丑了点。

  长满冻疮贴满膏药的手是那么的丑,丑得她都羞于示人,但林森却偏偏注意到了她的手。这天课间她拿着暖手的小热水袋去开水房准备灌热水时,他悄悄地跟过来说:“你的手长了这么多冻疮啊!”

  为了灌热水袋方便她脱了手套,此刻见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看顿时窘极了,把手里的热水袋随处一搁,赶紧掏出手套戴上。戴好手套抬头一看,林森已经拿着她的热水袋替她灌满了一袋热水。

  她脸红红地接过他递来的热水袋:“谢谢。”

  “没事,你觉得手上的冻疮贴这些膏药管用吗?”

  “挺好的。”

  她答得简单,他却听得认真:“如果管用,我家有几盒上好的膏药,是我爸前阵腰痛时我小婶婶从医院开出来的。我拿来给你用。”

  她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买的够贴了。”

  “这个不是贴一次两次就能好的,我问过黄洋了,他说贴几天后撕下来冻疮虽然会好,但过几天又会继续长,就得继续贴,治标不治本的。只是贴着膏药活动起来方便一点,所以贴它总比不贴要强。”

  秦昭昭就是跟黄洋学的买膏药来贴冻疮,她没想到林森找他问得那么清楚了。看来他一直在暗中留意她这双入冬后变得丑丑的手。抱着暖烘烘的热水袋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怀里的热水袋格外热,有着超乎往日的热量,能透过重重叠叠的衣裳一直热到心坎里。

  当天晚自习前,秦昭昭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两盒膏药。她知道一定是林森悄悄放的,要不要退回去给他?她想了半天。她明白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所代表着的那一份心意,如同她曾经带给乔穆的苹果。她那样做时并不奢望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单方面的暗恋不会有结果,只是单纯地想对他好。当时她是多么希望乔穆会吃那只苹果,可他却把苹果“还”给了许丽媛。她很难过,难过归难过,却还是愿意继续对他好。

  愿意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即使他或她并不领这份情,也还是不改初衷——这样的心意,秦昭昭深深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于是她没有退回这两盒膏药,而是默默地收下了。

  秦昭昭不声不响地收了两盒膏药,让林森大受鼓舞。更加认定她其实对他有意思,只是不愿张扬。不张扬就不张扬,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自己心里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