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第3/4页)

“林然回来提过,无法劝说陛下。”穆凉回道。

“不是无法劝说,而是眼下陛下亲去,是最好的办法。前线军心溃散,皇帝亲去可鼓舞士气,军心大振,另外谁人比她更熟知地形,边境十余年,可不是白待的。”林肆语言犀利,不似林然委婉,直戳重点。

边境离了陈知意,才让突厥得逞,这并非是秘密,且当年是陈知意打得突厥俯身称臣,眼下也只有她能收拾烂摊子。

皇帝亲征,古来有之,并非是罕见,故而,林肆也是赞同的。

他停顿几息,又道:“朝堂上的事,林然也可接手,对付那些文臣,她办法也多。”尤其是她初回,皇帝就收拾了几名朝臣,理由光明正大,让文臣也无话可说。

皇帝太过正派,虽说像是明君,可有些迂腐,军营中将士听军令,不敢有二话,那些老狐狸可不是听话的下属,狡兔三窟,一个个都精明如斯。

林肆对林然看得极重,也极为自信,相信林然能收拾烂摊子,那股劲头看得穆凉皱眉,“舅父将她看得太厉害了。”

“并非是太厉害,而是手中有兵,家里有粮,不慌不乱。”林肆一笑了之,洛阳城在皇帝手中,待她离开,兵权自然交到林然手中,林家有粮,随时可取,怕甚?

穆凉被他说服,缄默无声,须臾后,林肆告辞离开,将住持一并带走。

林然午时归来,头昏脑涨,首次佩服文官的口齿,那中书令引经据典,扯古论今,说的她脑袋发胀,回来后人都跟着没了精神。

当着宫人的面就跟穆凉抱怨:“我如今算明白,陛下为何总被那些文臣欺负,经世济民的大道理说起来,头头是道,我竟一句无法反驳,吵得我头疼,说白了,也都是些嘴炮。”

宫人内侍站在外面,她不好再说,那些人就是光说话,不做实事的。

嘴炮一词,颇是有趣,也不知她又从哪本杂记里听来的,穆凉拉着她坐下,伸手给她揉揉鬓角,将她发髻拆散了,缓缓头晕。

“才刚开始,就胆怯了?”

“也不是胆怯,就是觉得聒噪。”林然松口气,躺在她腿上,眉眼疲惫,一双眸子亮如外间星辰。穆凉望着她那双眼睛,也觉得有趣。

火气散后,林然躺了会儿,捏得也舒服,想起殿内还少了一人:“至微还没有回来?”

“多半陛下离开前,不会回来了。”穆凉猜测,孩子的性子也并非粘着她不放,有了阿婆,就忘了所有人,穆凉在她心里,多半只占着后位。

她也是习惯,人若真天天缠着,也是头疼。至微比起小时的林然,更为难缠。幼时林然聪慧且有自律,她眼神冷了三分,人就乖乖坐在一旁不说话里。

至微恰好相反,你瞪眼,她能瞪回来,待陛下走后,再掰一掰她的性子。

穆凉心中所想,林然不知,得知人在陛下处,也没有说话,反往榻内挪了挪,“我先睡会,午后你再叫我,还得去见迂腐聒噪之人。”

她实在是头疼,忍着性子跟着中书令学,眼下还不是换人之际,得再忍忍。

话音刚落地,人就睡着了。穆凉不吵她,让人取来毯子,给她搭上,她在一侧静静守着。目视林然恬静的睡颜,风情毕现,她的样貌都长开了,与幼时那个初见的孩子总是隐隐重合着。

她欣慰地笑了笑,起身离开,去见崔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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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前几日征询群臣的意思,举荐主将,几日后,奏疏堆满案牍,都是些无用之人,甚至有人建议穆能。

数位王爷就剩下八王九王,皇帝知先帝重兄弟情义,两位王爷还是留在洛阳养老为好。

群臣的推举无效,皇帝适时地言明亲去之意,文官跪倒一片,恳求皇帝打消念头。穆能站着不动,腰杆笔直,八王眼睛瞪了一眼,示意他也装模作样地恳求一番。

穆能不想跪,就站着不动,也不言语,半晌才道:“陛下,老臣腿疾犯了,跪不住,您见谅。”

八王气得胡子翘了翘,也不与理会这疯子,跟满朝文武作对,也不知脑子里想什么。

群臣苦劝无效,皇帝定了出征的时辰,就连太子的加冕礼都免了,直接授玺,林然也提前搬去东宫。

百官朝贺,筵席自是有的,穆凉不愿凑热闹,就未曾赴宴,林然一人出面,群臣恭贺,酒水免不了,待回东宫时,穆能塞给她醒酒药。

勉强吃了些,走路才稳当些许。

东宫颇大,进入后就不知往哪里走,她顿步,宫人不知所以,就停顿下来。

夜色漆黑,星辰黯淡。明月皎洁,也有几分余光,她扬首看着明月,醉得几乎要向后仰去。宫人怕她摔倒,上前扶她。

扶她之人,是一清秀之人,面貌端庄秀丽,月光下与江宁有几分相似,她脑海一惊,想起穆凉爱吃醋的性子,果断地将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