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4页)

她脱下外裳时,将荷包先取下,置于一旁的小几上,恰好婢女送热水过来。

屏退婢女,她拿帕子给林然擦着额头上的热汗,脱下内衣后,林然也没有动,反道:“阿凉,我今日瞧见云吞了,想吃,穆师父不让我吃。”

“无妨,你想吃,然庖厨给你做。”

换过干净的衣裳后,林然也不计较云吞的事,伸手就去拿几上的点心,穆凉先她一步将点心挪开,道:“该吃午饭了。”

林然不快,“我已经饿了。”她失望地摸摸小腹,见穆凉依旧不给她吃,伸手拉着她的手摸摸自己的小腹,“你听,它在叫。”

“那就吃些桃花酥。”穆凉靠着她,掌心一片温软,唤来婢女将点心带下去,将早间做好的桃花酥取来,还留了盏府里做的玫瑰露,叮嘱道:“吃两块就好了。”

林然点头,伸手去取桃花酥,神色间与从前天壤之别,除去府里的事外,她已将洛阳内的人与事忘得干净,就连陛下都忘了。

只知晓自己的名字,当真以为她二人是普通百姓,就连开的锦绣坊,几日不提,也记不起。

穆凉默默叹气,见她吃得开心,顺口道:“今日去绣坊看看了吗?”

林然不解,面露茫然,眸色晶莹,也带着可爱,她张口就问:“什么绣坊?”

“无事了。”穆凉扶额,也不再问,半月未出府,还是将绣坊忘了。

府邸不大,穆凉来此,只为治病,也不想攀比,在镇里择一间普通的名宅,住了也有四五个月了。

初来之际,锦绣坊本是林然一手办的,渐渐地就开始不记事,绣坊的事忘了干净,今日过门不入,也是让她无奈。

“阿凉,我今日遇到许多有趣的玩意。”林然口中含着桃花酥,一双眸子似沾染着夏日晨起的露珠,晶莹剔透。

她虽记不清事,精神与身体却好了很多,穆槐有意让她重拾功夫,教了几回就放弃了。他从小就教林然,她勤勉好学,反应灵敏,如今恰好相反,能不练武就不练,出手迟钝。

穆槐心气高,被林然气得翻白眼后,索性就不教了,将府里的防护都安排得严谨,生人不准放行。

穆凉望着她秀气红润的小脸,伸手摸了摸,道:“什么玩意?”

“很多,今日还遇到一卖家的店家,谎话骗我,被穆师父拆穿了,但喝他一碗酒,我依旧给他三文钱,不占他便宜,下次定不会再去了。”林然唠唠叨叨,想起那人假意骗她,就觉得生气,不免噘嘴不语。

她每出府一趟,就会遇见不少新鲜事,穆凉都会认真听,今日也不例外,听她嘟囔之意,好笑道:“你也能识破人,他骗你什么了?”

“他道酒好,骗我去买,穆师父饮了一碗,道酒味陈厚,不适合女子饮。你说他明知不适合我饮,偏偏要骗我饮,不是骗子是什么?”林然捧着玫瑰露,想起那人就骂道:“怙恶不悛。”

穆凉莞尔,瞧着她一身小家碧玉的裙裳,笑意更深,心中也渐渐安定,捏了捏她的鼻子,道:“真乖,莫要再喝了,吃午饭吧。”

两人对面而坐,林然丢了玫瑰露,挤到她这侧,低声道:“阿凉,下次我们一道出府,可好?”

林然出府甚少,穆凉却不同,她常去绣坊,于镇子而言,并不陌生,她也没有随林然一道出府过。

并非没有时间,而是林然对她依赖性很大,一道出府,就会事事问她,反像孩童一般。

不如交代她些事,让她一人出府,事事自己上心。

虽说这般做来,疗效甚微,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穆凉坐直身子,林然就倚靠着,贴得很紧,穆凉抹了抹她鼻尖上的汗珠,道:“靠这么近,容易热。”

“哦。”穆凉一说,林然就乖巧地坐直身子,瞧着外间的景色,不自觉伸手想要抱一抱阿凉。

方才说好不挤阿凉,瞬息就忘了,穆凉也不计较,由着她抱,见她眉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怠,温声道:“先吃饭,再去睡会。”

林然支吾应了,被她推了推,下榻穿鞋,回身不忘道:“阿凉,你莫要忘了。”

“晓得了。”穆凉随口应道,每回回府,都要说上几声,几日后又忘得干净,偏偏还叮嘱她莫要忘了。

穆凉显然拿她没有办法了,应一声也无妨,横竖她是记不得的。

林然穿好离开,她看到几上的荷包,想起今晨出门时给她荷包里放了些银子,伸手拿过来,顺道将银子取出来,免得又忘了。

她去翻开荷包时,里面多了一物,她隔着布帛摸了摸,好奇地打开,竟是一纸书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她弯了弯唇角,林然记得这些词,不过忘了后一句,笑意浮上面色,忽然顿住,笔迹不对,林然的字是她一手教的,是何模样,她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