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谢赦像是承受了一场大战,又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放松。

祝淮把谢赦送自己的银花飞令收好,笑着问:“不然你以为为师要说什么?”

谢赦顿了顿,眼底闪过一瞬黯然:“徒儿以为……师尊会不要徒儿了。”

“你为何会这么想?”祝淮觉得今日他有些奇怪,或者说近来都有些奇怪,可又猜不着原因,问出口,依照谢赦的性格,大抵也不会告诉他让自己担忧。

只能先暂时撇开,笑道:“不说这个了,来,看看为师送你的东西。”

谢赦轻轻嗯了声,把刚才退开的半步又迈回去,保守克制地接近。

祝淮一笑,拈来一诀,召出剑呈于他眼前。

谢赦只觉眼前华光一闪,待看清后,他登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师尊。

这是一柄神器,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紫黑色的剑华美异常,在阳光下流光闪烁,还未出鞘就已锋芒所向,却也不及眼前人笑容的万分之一夺目。谢赦低下头,抑制住狂跳的心脏,低沉道:“师尊,我……”

他想说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拥有神器,祝淮却打断了他,轻声道:“接着。”

谢赦微微一顿,复杂的情绪在胸口酝酿,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

祝淮:“拔开看看。”

谢赦依言,拔剑出鞘,闪烁的华光顿将周围映照得黯然失色。

此剑兴许是知道自己已有新主,在他的手中微微发烫,时有暗光浮动。

谢赦看着,目光猝不及防地触及剑身末端处,那个用灵力篆刻上去的图案上。

从未见过,却直直入了他的眼。

那一瞬间,风的声音,云的轨迹,鸟的鸣叫,所有的一切仿佛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凝视着那两颗相依偎在一起的心形,有些愕然,还有些懵懂。

两个心……是什么意思?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薛凤的话,因为从未听过,自那以后就在他心里留下或深或浅的烙印。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炼器课上突然想起,然后鬼使神差地刻下那个有所深意的心形。

纵然现在得知并非那个意思,他也不免心尖微颤,想着,会不会,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可能……

“在想什么?”

师尊温和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他心头凌乱了一阵,又很快地清醒过来。

师尊适才说这仅是个印记,那便是。

即使在他心里这个印记有别的含义,也无法宣之于口。

他不敢再多想,只当没看见,低头把剑收回:“徒儿不知该如何感谢师尊。”

“自是不必。”终于把剑送出去了,祝淮也安心不少,温声道:“从今往后它就属于你了,自己想个好名字。”

“是。”

谢赦忆起他这几天的疲惫,突然意识到什么:“师尊,这段时间都是在炼制这柄剑么?”

“嗯。”祝淮倒也不瞒他,点头承认了。

谢赦迟疑道:“那四长老……”

祝淮笑着回答:“他是有名的炼器大师,我请他来指教我。怎么?”

“不,没怎么。”谢赦垂下头:“徒儿谢谢师尊。”

不知是不是因为收到新武器的缘故,祝淮发觉他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眼底的光都明媚不少。

这段时间他能察觉到谢赦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一直未曾深究,现在既然恢复了,祝淮自然也高兴。

近期实在累着了,他打算回屋好好睡一觉。

谢赦捧着这柄剑,站了许久,也依然平复不下翻涌的情绪。

是感动,也是欢喜,夹杂着不为人晓的隐秘未知,在暗里承受难捱的风雨洗礼。他把剑抱进怀里。

我会用命保护你。

他这样说。

***

筑造根据地的工程在众多宗门的见证和合力下已经开始正式施工,祝淮除偶尔去燕归来处处理案书,就是陪紫微下棋。

至于给弟子们授课,绕是祝淮想,也是分/身乏术了。

自考核大会后,祝淮还是去上过一两次的阵法课的,因考核效果太显著,次次爆满不说,霜雪尊这个名称都成了逢考必过的代名词。

祝淮被迫吃了很多香火。

其实他只是换了个轻松有趣点的方式授课,完全没有想到这么适用。

许多弟子从前就敬仰霜雪尊的种种事迹,如今真人虽不如传言冰冷,但无疑增添了亲近感。

他现在俨然已是清源山弟子心目中的偶像,据说上一个是符月青。

自从祝淮的剑炼好后,符月青来谪仙台的次数便少了许多,但偶然还是会来找祝淮喝喝茶聊聊天。

符月青给人感觉如沐春风,温柔和缓,祝淮与他相处自然,不过多久就已经如多年好友般无话不谈。

他常年在外行走,所知所识远超常人,见多识广的人说起话来总是别样的吸引人,祝淮顿觉手里的游记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