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第3/4页)

此时找到人发泄。

佳宁把水杯放下,都没有抬眼看周小山,手里边关电脑边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礼貌啊?”

“啊?”他被她问的一愣。

“我是你什么人啊?管我叫你啊,你啊的,周小山,你一路念书都这么叫老师来着吗?”

她余光看见他手里拿着个精致的纸袋,想那是他说的普洱茶:“我不喝茶。你自己收着吧。”

有人闻声从外面进来:“佳宁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啊?”

是王志里院士。

佳宁站起来:“老师。哦,没有,我有什么火气?您怎么来这了?……”

“院里开会。我顺便过来看看低年级的学生。”

她看看小山:“老师,这是那个云南来的同学,我跟您提起的。”

王院士笑了:“你老师这么厉害,你以后还敢不敢旷课了?”

小山说:“再也没有了。嗯,是够厉害的。”

佳宁恶形恶状的斜他一眼。

周小山忽略。

“咱们去吃饭吧。佳宁你有没有时间?”

“我有时间。”佳宁说,“他没有。”

“我有。”小山说。

他们倒确实是有时间,一顿中午饭也上来喝酒,吃了两个小时。想不到王院士原来对云南颇有感情。

“您在那里支过农?怎么从来没说过?”佳宁说。

“我说了,你们忘记了。我住吊脚楼住了三年。”

“哦,这样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小山说:“我家一直都住吊脚楼。后面是茶园,我妈妈自己炒茶叶。这是她做的。”

佳宁看一看,嘴里不说,心里有点后悔刚才抢白这个学生。

王院士问:“之前来过北京吗?”

小山说:“没有。”

“那应该逛一逛啊。”王院士说,“佳宁你有时间带他参观一下。”

这老儿真是热情,佳宁心里想,可是拿拿她的时间和精力来送人情。她嘴里答应了,心里想着阳奉阴违。

那袋普洱后来王院士笑纳了。

她送小山回宿舍,在楼下向上看一看,问:“条件怎么样?”

“两人的房间,现在是我自己在住,还不错。”

“哦,”她看看他,“那好。明天见?”

小山也看看她:“你什么时候带我参观一下城市?”

他说的她都笑了,这孩子是怎么了?真的把客气话当真啊?

“我忙。”她说。

“你答应的。”他看着她说,面容安静,眼光清澈,“吃饭的时候,当着王院士的面儿。”

“你没事儿吧?”她想说的是:你白痴啊?

周小山不急不躁,就是看着她,等着要个说法。

“那好吧,就周末吧,”她想还是应付了吧,“平时还有课呢。”她说,“到时候再约。”

他说再见,然后下车。

快进去的时候,她在后面按了几声喇叭。

他回过头来看她。

“我跟你交涉没有用,对不对?周小山,”她说,“你连声裘老师都不喊啊?我是你老师不是?”

他清清楚楚的说:“不是。”

初秋天气,阳光和绿叶子揉在一起,杨树下的周小山,瘦削的脸孔似明似暗。

她是个学理工的人,对数字和公式有深厚的信任,大多数情况忽略直觉,可这个时候突然有些不吉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个年轻人让人不安。

缘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裘佳宁博士在这个周六故意忘记了些事情,上午去了首钢看了一直合作的项目车间,下午的时候又约了同父异母的妹妹洗韩式三温暖,晚上回到自己家,电视上在演尼克凯奇的《天使之城》,她最喜欢的老电影,这次看,看到凯奇扮演的天使穿着黑衣,一贯的波澜不惊的表情就觉得像是一个人。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

她看到是学校的座机号码,知道是谁了,过了一分多钟不接,对方没再打来。

窗外暮色无边。她发了一会儿呆。

不过半分钟,有人按门铃。她吓了一跳,手一抖,水溢出来半个缸子。

不会这么邪门吧?

她慢慢走过去,停了很久才敢看门镜,立时送了一口气:风尘仆仆的未婚夫秦斌站在外面。

她给他放洗澡水,然后煮面条给他吃。

秦斌坐在澡盆里说:“可真给我难为坏了,乔装打扮的混进赌场里去,就怕露馅。好在原来上大学的时候跟人家学过锄大D,故意输了点钱,转了几圈,拍了几张照片。”

“你胆子也忒大了。”佳宁往面条里打了两个鸡蛋,慢慢的搅动,“被逮到的话不就交代到那里去了?”

“是挺悬的。”秦斌说,“不过这组照片即是新闻素材又是呈堂证供,知道吗?公安部都弄不来的。”

她笑:“吹吧,你。”

秦斌说:“你那边呢?怎么样?快大功告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