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登大雅之堂

既然明白规律如何,自然要适应规律。

既然个人独裁不可能长久,那么干脆一上来就做好分权。

既然理想主义不能改变规律,那么一代人就做好一代人的事情,打好基础。其他事情,让后代人去解决……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卢继普还真没有猜错殷胜之的用意。

但是,殷胜之的用意当真就是这么简单么?

而此刻,同样看着这传出来的小说的杨铸虎,却大声读着:“……再说林冲踏着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

原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已被雪压倒了。

……‘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陆虞候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陆谦上身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回头看时,差拨正爬将起来要走。林冲按住喝道:‘你这厮原来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

又早把头割下来,挑在枪上……”

读到此处,杨铸虎血气上涌,只觉着满怀不平抑郁之气,终于有了一个发泄处,不由大声叫好!

“陛下写的这书看起来太过憋屈,英雄好汉,一个个被人栽赃陷害,反倒是那无用鼠辈,窃据朝堂。我料着这大明朝必败……如今,这林冲风雪山神庙,杀的这几个鼠辈,却多少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只是不知道那林冲后来命运如何?”

说着,将那酒壶拿起,好生灌了一口酒,却以书下酒,看的是不亦乐乎。

在看后面章节,却是写到林冲逃下山去,浪迹江湖,来到酒店喝酒。

又吃了几碗酒,闷上心来,蓦然想起:“我先在京师做教头,每日六街三市游玩吃酒,谁想今日被高俅这贼坑陷了我这一场,文了面,直断送到这里。闪得我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受此寂寞!”

因感伤怀抱,问酒保借笔砚来,乘着一时酒兴,向那白粉壁上写下八句道:“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杨铸虎再次大声叫好,然而再见林冲上了梁山,因为本事太大,名声太高,被那梁山首领白衣秀士王伦忌惮,打压压制。

更是冒杀良善,送了投名状上山。读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

“虎帅,天子写的这本书,我看不大妙啊……不如虎帅前去觐见天子,让其收了这书,不让普通百姓去看。”

一个幕僚忧心忡忡地说道。

杨铸虎冷笑:“怎么,你怕百姓学了书中造反?”

那幕僚期期艾艾的道:“那些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着实可杀。可是这书中人物,个个最后都投了梁山造反,这可不是教唆百姓造反么……”

“哼,难道只许百姓被欺压,便不许百姓造反么?荒唐!”杨铸虎笑道:“要我看,把天下那些人面狼心的贪官污吏杀光才是。”

说是这么说,却是一声长叹。

杨铸虎当然知道不可行,天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再差的秩序也要比没有秩序要好……

若是人人都可以报复杀官,秩序紊乱,这朝廷也就要垮了,到时候依旧是百姓受难。

杨铸虎嘀咕道:“陛下好端端的写这种作甚?看得人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你说陛下为什么会写这本书?”

天宁城中,陈明川同样正在看着这本书,若有所思,问手下一个亲近之人。

此时的天下,能够有门路搞到书的,都在看,却不仅仅是这三位平章军国。

都在研究,当今天子如何正事不干,写起这本小说来。

其中必有深意!

就连阿尔弗雷德,伊凡沙基等国,都搞到了这本书写好的章节,找专人研究起来。

毕竟,殷胜之现在就算是在整个世界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忽然写出了这本书,自然有无数人研究。

“明帅,您身为国丈,都不知道陛下为何写这本书,我等又如何能够明白?”

幕僚们都是苦笑,看着这书的内容,不登大雅之堂啊!

若是一个落魄书生,落第秀才之类的穷酸,没事写下这本书,那还说的过去。

堂堂大齐天子,一国皇帝,居然写下这种离经叛道,荒诞不文的小说来,这算什么是啊!

陈明川微微沉吟,很快目光明亮,下了决心:“不管陛下打算如何做,其中必有深意。吩咐下去,让书房刊刻,让百姓们都看看……”

“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吧?”幕僚们呲牙咧嘴。